他轻勾唇角,浅浅的笑了开来。
这婉妃竟敢拿他们的亡母说事,还辱骂他的宝贝妹妹,当真过分之极,绝不能轻饶。
不过没想到妹妹竟是跟他想到了一块,抢先出手送了婉妃娘娘落汤,他就只好对着她的那几个宫女太监下手了。
唔,刚才随口捡来的“凶器”还剩下一粒,婉妃的人却都已落了湖,这最后一下,该送给谁呢?
他的目光在湖边搜寻,首先就看向了太后皇后和德妃这几个人,但只一眼之后就直接略过。
再看向右相府的大小姐成梦璇,心里一算计,发现角度不好把握,而且她离湖边有些距离,不好下手。
又将剩余的闺秀们都扫视了一遍,刚才对他家妹妹最是不客气的几个,他可都记着呢。
可这些小姐们一个个都远离了湖边。
端木璟的目光忽然一凝,直直的盯上了那个此刻正在湖边蹦跶,指挥着其中几个侍卫救人的身影,这个刚才最是热衷于在成梦璇面前表现,对他家妹妹不屑轻蔑,不恭不敬的混账东西。
似有轻风吹拂,端木璟的袖口微微荡漾了一下,荡漾出一抹粲然风度,然后那正在湖边撅着屁股的某人,忽然“哎呦”一声惊叫往前扑了出去,随之“扑通”一下,那一锅汤中又新添加了一味食材。
璟世子理了理袖子,举头望天。
那边,三殿下也悠悠的收回了目光,抬头看天,又低头望地,然后转头对着身旁的人儿妖娆一笑,道:“恬恬,你打算拿什么来封住我的口,以防止我将这件事说出去?”
“我一向擅长做杀人灭口的勾当,你想试试?”
“……”
三殿下不禁扼腕叹息,黯然伤神,他究竟该如何才能将他家恬恬给真正的反扑倒了呢?
湖边,婉妃饺子终于被捞了上来,却已经腹部饱胀气息全无,就不知道只是因为在水中沉溺太久而休克了,还是真的就此香消玉殒。
同时也救上来的那些宫女太监们眼见着婉妃娘娘没了声息,顿时就扑过来哭作了一团,真正的情真意切,可惜并非因为伤心娘娘没了,而是因为想到他们有可能会因此而受到的牵连。
见此情景,太后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毕竟今日乃是她的六十六大寿,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婉妃若真死了,今日也未免太晦气。
“哭什么哭?都给哀家闭嘴!”她冷声呵斥着那些哭丧的宫女太监们,真真是觉得晦气极了,便越发的面色沉凝,对着站在身旁的一个太监吩咐道,“你过去看看,婉妃这是怎么样了。”
“是!”
那太监领命走过去,在婉妃娘娘的面前蹲下,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眉梢轻动,忽一掌拍在了婉妃的腹部,同时伸手将她拉着坐了起来。
“呃……”
一声轻吟从婉妃的口中发出,尾音尚未结束,她便忽然浑身一僵,然后“呕”的一下吐出了满地的清水。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端木恬却忽然轻嗤了一声,语气之中充满着惋惜。
竟然没死!如果救援得再迟一会儿就好了。
不过她也并不颓然,因为早在出手前就预见到了这个结果。
婉妃若是真的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溺毙,怕是今天的寿宴都不用继续了,往后是会血流成河还是时局动荡?
她眯了眯眼,跪在那儿嵬然不动,越发的低眉顺眼,神态恭谨了。
耳边,轻轻的响起君修染的低语声:“婉妃是与淑妃一脉的,因无皇子所出,而深得淑妃的信任,她背后又有靖侯府,势力亦不弱。”
端木恬闻言眉梢微动,瞥了他一眼。
淑妃?就是那个骄横跋扈,看起来游手好闲胸无点墨心无城府还有点蠢的二皇子的生母?
“听说,你曾将御史大夫府上的三小姐赤身扔出了尧王府大门外。”
她突然提起这个事,倒是让君修染有些意外,一愣之后便幽幽说道:“那缪三小姐竟想要爬上本王的床,这如何能成?我可一直都为了恬恬而保持着清白之身呢。”
“……听说你后来又将靖侯府的六小姐给赏赐给了一属下,还只当了个小妾。”
三殿下于是又一声叹息,侧目幽怨的睨着她,说道:“本王的床榻可是专门为了恬恬你准备的,岂是那些庸脂俗粉能够染指?我见她春心荡漾,又正巧有个属下到了婚配的年纪却尚未娶妻,便顺手赐给了他,他起先还不乐意,后来听说只是给他当个小妾,他便也欣然接受了。”
“……”她可以先揍他一顿吗?
端木恬眼角一抽,按捺下被他撩拨起来的火气,嘴角一抿便是淡漠冷冽,道:“御史大夫是皇后的兄弟,靖侯府是淑妃一脉,我听说还有一位慕大小姐被你召集了乞丐来享用,事后自尽不成便出家落发为尼了,她又是哪一边的?”
“迟贵妃的外甥女。”
“迟贵妃?”她对朝中的形势尚且只是知道了一个明面上的大概,牵扯到后宫的事情就更加模糊,一直都只清楚的知道皇后,淑妃和德妃三人,这还是因为君修染排行老三,她便下意识的多关注了一下排在他前头的两位皇子。
思索了一下,才隐约想起刚才在太后娘娘的身边,确实是还有那么一个娘娘离得她非常近,位置似乎还要在德妃的前面。
再一想,又想起宫中似乎确实有那么一号人物,只听说一向深居简出。
君修染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护国公之女,二十年前入宫,一度深得父皇的宠爱,直至高居贵妃之位,产下五皇子君修祁,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常年待在她自己的寝宫之中,不轻易出门。”
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顿了一下之后他便又继续说道:“五皇子年方十八,极其聪慧,三岁识字五岁作诗,但在五岁时曾突然重病,之后便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在两年前被封为明王搬出皇宫,也是一直待在他的王府中,极少出门。”
“他今天进宫来了吗?”
他微顿,转头看向那边正在一点点平静的湖边,道:“端木宸左前侧十步距离,身穿银白衣袍,一看不就不像是个好人的家伙。”
“……”这是什么形容?
虽满腹无语,但端木恬还是顺着他所说的看了过去。
首先,她看到了凑在人群中扭腰摆臀探着脑袋想要往湖边凑的绯红身影,那一脸的兴奋,那满漾的贱笑,就差没有当场手舞足蹈大声喝采了,看得端木恬顿时脸一黑。小叔,你在干嘛?
然后她缓缓的调转视线,朝着宸公子的左前侧望了过去。
十步距离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