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皆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忽觉得心比这十月里的湖水还要冰冷。
荣芩静站在他旁边探头张望,然后冷笑看他,道:“璟世子可真威武,竟跑到这儿来将我峄城的诸多公子爷们都给扔下了这冰冷的湖水之中,这是想要杀人呢还是杀人呢还是杀人呢?”
端木璟嘴角微抽,暗道这丫头真难伺候,或者他该对她做点激烈的事?
如此想着,他摆放在扶栏上的手指摆出了一个独特的手势,顿时有不知藏在何处的黑衣人冒出了头,朝着那已朝水面沉落下去的几位公子飞掠了过去,弯腰、伸手,将人如死狗般的捞了起来。脚尖在水面轻点借力,拎着人又折身返回,落到了这湖中凉亭之内。
在发生着这件事的时候,有人从湖岸边直接踏水而来,本是要下令将这些公子们救过来的端木璟不由得神色一动,抬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银袍少年,在水面上的身姿,翩若惊鸿,轻轻的落到了凉亭内,朝端木璟拱手行礼道:“公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着时,目光从那些歪得横七竖八的公子们身上扫过,端木璟见此,直接说道:“几位公子受惊了,来人,送他们回去好好歇息。”
于是公子们又被拎了起来,扔进放在亭外湖面上的游船里,荣芩静见状也想离开,却被端木璟忽然伸手,给抓住了。
“喂,放手!”
“我不叫喂。”
“你叫什么关本小姐屁事?放手!可别被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事后杀人灭口!”
璟世子看了她一眼,就无视她的叫嚣,再次转头看向那银袍少年,说道:“说吧,什么事。”
大小姐怒极攻心,银袍少年低头垂目,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低头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王爷突然率兵攻打连岳,郡主传来消息,说是她先前去连岳走了一趟,在连岳皇宫里发现了王妃竟还活着。”
荣芩静忽然停下挣扎,睁大眼睛看着这银袍少年,王妃?什么王妃?
端木璟也是怔忪,抓着荣芩静的手猛然收紧,嘴角的弧度也更添了几分僵硬,道:“说清楚!”
“就是公子您的母亲啊!郡主说,你们的母亲还活着,被连启明囚禁在连岳皇宫之中。”
有什么,倏然间从他的身上喷薄而出,脸上的笑容不见,嘴角的弧度僵硬而又森冷,他抿紧了嘴,神情冷冽。
荣芩静在听到这银袍少年的话之后也是再一次的瞪大了眼睛,那双本就灵气四溢的大眼睛越发的水灵灵圆溜溜,随之猛转头看向了端木璟,眼神复杂得让人分辨不出。
她觉得手有点疼,被他握的,若是在往常,她定一把就将他给甩了开,再狠狠的踹上几脚,可现在,她却动也没动一下,只静静看着他,半饷才开口,问道:“喂,端木璟,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她觉得端木璟此刻的表情,让她看着有些害怕。
从来都好脾气的人,一旦沉下脸来,便会显得格外可怖。
他转头看她,神色已缓和了一些,说道:“我要去北疆,你随我一起去吗?”
她一甩脑袋,轻嗤道:“凭什么?”
“嗯,既你不想去,那在峄城等我也无妨。”
“笑话!本小姐为何要等你?”
端木璟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忽然用力一拉,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给用力的拉进了怀里,抱紧。
“魂淡!放开……唔!”
两国交战的事情在大炎传得沸沸扬扬,作为敌对国的连岳自然也不能例外,连岳民间已经对摄政王连启明怨声载道,更有不少谩骂宁清的声音,认为她就是一祸水,祸国殃民。
连岳的朝中也是一片动荡,朝中诸大臣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在福宜宫中的那个女人竟然是端木峥的王妃,却被他们的摄政王囚禁,封锁了一切有关她的消息。他们倒是一直都知道福宜宫里有个女人,但有关于她的一切却无论如何也打听不到,再加上连启明在连岳的近乎独裁,让他们也不敢过多的打探。
而现在,端木峥知道了他的王妃在连岳,来问他们讨要了!
他讨要的方式真是一点都不温和,连先派个人过来交涉一下都没有就直接率兵攻打了过来,让刚刚因为与大炎的停战而松了口气的连岳诸大臣们,猛的又将心给提了起来。
朝中大臣们纷纷上书,要求摄政王将端木王妃送回大炎,以平息两国的战争。
然而连启明却对这所有的启奏请求全都置之不理,更反咬一口,说端木峥分明就是故意找借口,端木王妃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却竟突然说她出现在连岳皇宫里,这不过就是端木峥编造出来的想要与连岳开战的借口罢了!
他如此说完之后,转身,就来到了福宜宫。
宁清就在福宜宫中,一样的布衣素装,盘坐在榻上诵经念佛,对外界的事情皆都不闻不问。
然后突然,寝殿房门被用力的推开,连启明携着满身的桀气大步走了进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便将她给从榻上拎了起来。
他的脸色很难看,阴沉而暴虐,整张脸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着,扥大眼睛死死盯着宁清,道:“说!端木峥他为何会知道你在这里的?”
宁清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如木头人般的挂在他手上,面无表情,神色木然。
连启明见此,不由得越发恼恨了。
又是这样子,又是这个样子!这十七年来,她从来也不曾对他有过任何一个多余的表情,除了在刚开始她几次三番的想要逃走,却被他追回时的厌恶,在他出手废了她的武功,断了她逃跑之路时的憎恶,再之后,她就仿似死人一般的,再没有对他有任何表情。
额上青筋暴起,连启明死死的盯着她,咬牙切齿。
然后他甩手,又将她给狠狠扔回到了榻上。
“砰”的一声,身体与木榻碰撞发出的声响,宁清的脸色微白,捂嘴轻轻咳嗽了起来。
他就站在她面前,手握起又松开,松开又握起,如此来回几次,才将满心的悲愤压下了一点点,又上前一步捏起了她的下巴,咬牙说道:“是那个木言对不对?他认出你来还是你以自己被挟持助他逃离而让他给你送消息出去?”
下巴被捏得生疼,宁清秀眉轻蹙,脸色更白,眼中却渐渐浮现出了淡淡的讥诮和嘲讽,用力喘息了两声,说道:“知道那木言是谁吗?”
“什么人?”
“她是我的女儿。”
连启明的瞳孔蓦然紧缩又迅速放大,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给捏碎了。
“端木恬?”他狠狠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有火焰在眼中升腾,以燎原之势迅速席卷了他整个身子,“她为何会到我连岳皇宫里来?”
“不是你们请她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