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近前是谁?皇后娘娘和太子……”
苏有容回头看看她,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你想的对,不过我刚刚打听到了,圣上发病时,皇后和贵妃娘娘,以及三位皇子都不在近前,只有秦总管……”
如筝这才放下三分心,又问到:“那圣上也没招人探视么?”
苏有容刚要说话,外面却响起了二更的声音,他笑了笑把如筝按到床上塞进被子里,自己也上床拿了个迎枕靠着,才笑到:“你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陛下他的确是发了旨意,却是谁都不见,只留秦总管一人照料着……”
如筝听了这句又凝眉转起了脑筋,想着想着就觉得害怕,忍不住伸手在被子里握住了他的手:“夫君,你说圣上……”
苏有容低头看了看她惊慌的小脸,便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你不用慌,我琢磨着,正是这样的情形才说明陛下已经控制住了情势,而且,定然还是清醒的,若不是他临时出了意外又两边都防备着,便是有什么人想要害他,被陛下提前知晓了……”看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便也钻进被子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别怕,秦总管只忠于陛下一人,若是陛下被人挟持或是有什么……秦总管不会这样好好的出来传旨,他是绝不会被什么人要挟利用的……而且,现下三卫的精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水都泼不入,更何况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因为我被你们打败了……
☆、第254章 惊变 (中)
听他这么说,如筝才全明白了,心里也放下了三分:“那你呢,不用去恭王殿下那里守着么。”
苏有容慢慢把她搂在怀里,摇了摇头:“不必,现在这个情形,谁先动谁就心虚了,既然太子已经蠢蠢欲动,那么殿下越是稳当,越能得陛下信任,现下太子四处联络,殿下却是回了天襄阁陪贵妃娘娘念佛祝祷,你若是亲长,你喜欢哪一个儿子?”看如筝点头似是懂了,他又拍拍她头:“睡吧,放心,既然陛下好好的,那就翻不出天去……”
如筝缩在他怀里,慢慢的心就安宁了许多,却依然是睡不着,直到五更天上,才略微迷糊了一阵,又早早便惊醒了,叫了丫鬟们服侍着梳洗更衣,等着明德帝的圣旨。
约莫辰时,圣旨终于传到了每一个院子:明德帝称自己因宿疾发作不宜搬动,暂留雍顺宫养病,令众臣携家眷即刻动身返京。
待众人走出雍顺宫,看到前面的车驾时才发现,皇后贵妃,三位皇子居然一人都未留,全部在队伍的最前面,很多人的心,就慢慢提了起来……
回到京师,即便是如筝这种住在深闺里的命妇,也渐渐感到了气氛不同寻常,冬至日后三天,自雍顺宫传来了明德帝的旨意,令太子监国,并掌吏部和北大营军务,却是让恭王执掌了兵部和南大营,众臣听了这道圣旨,心内没有不愕然惶然的,这样攥着手心儿让人猜式的安排,让那些左右摇摆的中间派大臣们端的是百爪挠心,五内俱焚。
整个冬天,太子和恭王频频往返于京师和雍顺宫,一面伴驾,一面处理政务,但却是谁都没能亲眼看到明德帝到底病情如何,至多不过是隔着帘子问上一两句,侍奉的太医一个个都是讳莫如深,更不要提总管秦顺了。
太子倒是挖空心思想要打探明德帝的病体究竟如何,恭王心里却是隐隐似乎知道自家父皇的打算,便连问都没有问,只是一味地奉诏而行,表面上看来,相比上蹿下跳,合纵连横的太子,倒像是处于劣势了。
整个腊月里如筝都能感觉到自家夫君身上沉沉的压力,虽说他表面上还是那样平和沉静,和自己在一起时也还是那样妙语连珠的,但在书房沉思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了,如筝担心地去问时,他却笑着摇摇头:“真是人比人比死人,义兄这么多年帮着殿下运筹帷幄的,端的是得有个好脑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霜璟也像如筝一般,在腊月里出了嫁,崔家顾念着朝局和凌家的情形,主动省去了很多繁文缛节,但聘礼,倒是又厚了三分,如筝到凌家给她送嫁时,便同琳琅一起,被她哭着谢了一番,三人想起这一年多来的种种,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忙完了霜璟出嫁,又是忙年,这个年节家家户户都过得简素,整个正月里唯一让如筝高兴地事情,便是初二回娘家,与老太君徐氏如柏他们欢聚,无意中却是听到了些风声,一向摇摆不定的自家爹爹,竟然似乎是倒向了太子一边,惹得如筝又忍不住一阵烦闷。
因着苏国公的政见,苏有容在府里这大半个月也过得有些憋屈,好在内书房有如筝守着,倒是没出什么大事,出了正月,天气也慢慢暖和起来了,就在大家猜测明德帝这一关应该是能闯过去的时候,二月初二上灯时分,雍顺宫却快马传来了惊人的消息:
明德帝病重,连夜招太子和恭王到雍顺宫伴驾。
众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太子府里自然是门庭若市,恭王也一边准备着快马出京,一边速招了几个心腹到王府商议,国公府里,如筝帮着苏有容打点好了随身的物件,苏有容却没有着急走,而是将她拉到了里间,极郑重地对着她拱手为礼:“夫人,为夫的有一事相求。”
见他这样,如筝吓得赶紧侧身躲了,又还礼:“夫君不必如此,有什么要我做的,我一定做到。”
苏有容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怀里:“筝儿,我知道你是个灵秀的,如今的情势不用我跟你多说,也来不及细说了,明日早间,最迟午后这京师恐怕就要乱,如今殿下自然是要去雍顺宫的,这段日子来我们也安排的差不多了,只是事出仓促,宫里……贵妃娘娘那里尚不稳妥,今夜各宫苑已经落锁,但明日却难保不会有什么邪心人作乱,故而我要求你,明日替我带一个人入宫,保护贵妃娘娘!但是此事十分危险,不定……”
如筝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便笑着环住他的腰:“夫君,你不用说了,我早就说过,我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明日一早我顶着开宫门的时辰就递牌子带雪缨入宫,你放心!”
苏有容点了点头,轻轻放开她:“雪缨是要带的,不过你还要带上另一个人……”
如筝不解他何意,却看苏有容到外间撩开帘子,叫了一个人进来,她定睛一看,便认出是他管着前院书房的小厮筹棋,当下便愣住了:
“夫君,他……却是无法带进宫里啊!”
苏有容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自拿了大衣服走到门边:“你放心,这不是筹棋,是夏鱼。”留下这句,他便撩帘子出去了,留下屋里如筝满脸疑惑,旁边伺候着的夏鱼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筹棋是奴婢?姑爷什么意思?”
她这一言出口,旁边的筹棋倒是笑了:“原来这位就是夏鱼姑娘……”他一张口,如筝便觉得不对,筹棋她也是见过几次的,根本不是这个声音,这个少年的声音听起来低沉黯哑,带着一股子别样的味道,倒有几分雌雄不辨……
还没等她回过神儿来,那“筹棋”又说到:“夫人不必惊讶,听我慢慢说……”说着,他又略带羞涩地一拱手:“失礼失礼,您叫我小七就行了……”
半个时辰之后,当“筹棋”从里间再出来时,如筝和夏鱼都愣住了,他俨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夏鱼!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世间竟然真的有如此精妙的易容之术,如筝压了压心里的惊叹,对着小七说到:“我明白夫君的意思了,明日你和雪缨便随我入宫,夏鱼便带些干粮到内书房佛堂里躲着,我们不回来,你不要出来!”夏鱼赶紧仔细应了,如筝又让小七在堂屋暂歇,自带丫鬟们到里间安排去了。
国公府里悄悄地安排定,恭亲王府的书房里却还亮着灯,恭王一边收拾行装,一边听着心腹谋臣和将领们分作两拨低声争执,心里一阵无奈,凌朔风和崔明轩认为如今京城形势堪忧,恭王离京必然会被太子钻了空子,更何况这一路上天黑路险,带多了人马会被陛下怀疑,带少了又不安全,更担心这消息根本就是假的,是太子府放出的烟幕,证据就是太子非但没有奉召的意思,还在京师里大肆联络,大有逼宫夺位之势!
南大营几位心腹老将却力劝恭王一定要奉召前往雍顺宫,一再说占了大义才能名正言顺,恭王拿了斗篷,看着旁边一直低头沉思一言不发的苏有容,心里突然一动,问到:“子渊怎么看?”
苏有容愣了愣才抬起头,目光中却没有一丝疑惑:“殿下,微臣也认为您一定要奉诏而行,陛下此举,定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京里有武威侯大人、叔罡兄和我,还有南大营的老帅们,定然不会让太子一党翻了天去,至于消息是真是假,臣可以很明确地告诉殿下,旨意是从雍顺宫出来的,且一路上无人拦截!请殿下早下决断!”说完,他便起身单膝点地,室内一时便静了下来,恭王低头看看他,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子渊,本王已经决意要奉诏前往雍顺宫伴驾,南大营的诸位请即刻返回稳住形势。”
他一拱手,南大营几个将领也不再多言,行礼退下安排去了,恭王又对着凌朔风言到:“叔罡,你和子扬带上我府里的亲兵,还有南大营事前安排在城北的那些到北大营盯着,一旦他们起事,能招降就招降,不能招降就打,按咱们事前说的先把顾家旁支那几个人办了,其他人就好办了!”他说完又转向苏有容:
“子渊便带着你自己训的那五百人,在京师埋伏好了,万一父皇……本王回来时便要靠你这些人马定大事!”待凌朔风和苏有容应了,恭王又到:“此番踏雪会守在王府不动,以免太子那边起疑,不过本王提前找她要了她那五百幽云铁骑的亲兵,如今也交给子渊你们,你俩在京师等我。”
恭王这一句倒是把凌朔风等三人说愣了,他刚刚都已经安排出去,明明是苏有容带一千精兵留守,哪里来的“你们”?
没等他们发问,恭王却低头笑了笑,笑容里含着十分的欣喜和慰借:“所谓有福之人不用忙,我正愁没人可用,今儿早上就有人上赶着混进了王府来帮我了……”
他话音未落,书房屏风后面便转出一个人,烛火摇曳中,苏有容等人都是一愣,又瞪大了眼睛,接着又眨眨眼,唯恐自己是认错了人,又要空欢喜一场。
对面的人看到他们三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向柔雅的面庞因为风吹日晒和斜斜划过右颊的一道淡色伤疤而带了几分坚毅的味道,可眼中蕴借又睿智的目光却还是那样熟悉,重重地敲响了凌朔风三人的心鼓:
“二哥!”凌朔风先回过神儿来,上前一把抱住那人:“你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该活着的还活着,大家是不是松了口气……
某奚码字码的半死了,去喘口气先……
大家……明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