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之余,也明白了江程云的苦心。
不过所谓有得必有舍,这个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两世为人的顾云浩,更是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
“那敢问老师所言的‘掣肘’又是何意?可会让学生违背本心?”
想了想,顾云浩直接问道。
闻言,江程云却是一叹,一脸疲惫地道:“老夫业师亦是在朝,且又与当朝左相王阁老政见不合,你若拜老夫为师,只怕今后也会被挂上党派的名头,加之,王阁老如今势大,恐会对你仕途多少有些影响。”
朝中还真是有党派之争。
听了这话,顾云浩首先冒出了这个念头,随即便道:“人心皆是不同,但学生以为,我辈读书人若是步入仕途,只需守着本心,上敬天子,下惜百姓,即便政见不一,也属正常。”
说到这里,更是眉尖一扬,俯首拜了下去,道:“学生诚心想拜入老师门下,还请勿要嫌弃学生朽木愚笨。”
“好!既然你如此说,老夫便收下你这名弟子。”
江程云亦是开怀一笑,起身将顾云浩扶了起来,继续道:“这许多年来,老夫都未曾真真切切收过一名弟子,如今有此佳徒,实乃一大快事。”
闻言,顾云浩更是大喜过望,忙又恭敬地又是一礼:“学生顾云浩,拜见老师。”
此时,江程云也不再多想其它,只含笑受礼。
他本就很是欣赏眼前这位少年,当日府试,便觉得此子文章堪为头名,最终虽是为着大局所限不得取为案首,但总归还是不忍这少年就此泯与众人之间。
本以为就府试之后,再无其它牵扯,不想却是有缘成为师徒。
“今日你拜老夫为师,只怕今后得多在府城,但老夫身为一地知府,尚有不少公务需得处理,教你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你可想过今后进学之事?”
闻言,顾云浩也是有些踌躇起来。
他先前也是只一心想着先考上秀才再说,但是却没有想过今后的事情。
现在看来,还真的必须要好生思量思量了。
梁秀才虽然是学识不错,但若是想更进一步考上举人,只怕梁秀才便是想教也无能为力。
现在拜入了江程云门下,自然是想着尽可能的跟在老师身边,时常得到指点教导,学业应该也会进步的快些。
只是老师身为知府,确实难以有太多的心思教导自己。
“学生听闻,新中秀才可以进府学读书,不如学生也到府学进学,平时若老师得空了,便也能到老师这里聆听教诲。”
想了想,顾云浩说道。
“府学虽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里面生员过多,人际复杂,并不很适合你安心读书,老夫想着,不若举荐你到陵江书院进学。”
闻言,江程云先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陵江书院久负盛名,其院中山长、讲郎都是才学之士,虽是在陵江之畔,但离府城也不过只一个时辰的路程,你往来也尚算方便。”
陵江书院!
身为越省的读书人,顾云浩自然是听闻过它的大名。
陵江书院虽是学子不多,但绝对是整个越省数一数二的书院,且传承多年,可谓是文风鼎盛,甚至前朝文豪张易安、当代大儒许晋攸等人都曾在此讲学。
他虽然听闻过陵江书院的大名,但从未敢奢望能有机会能到那里读书。
“学生谢过老师,只怕……”
他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江程云打断道:“怕什么!你是担心天资不够,人家书院不要你?笑话!老夫的弟子,一省提学李霖越亲点的案首,他陵江书院有何理由不收。”
听了这话,顾云浩也不由有些汗颜。
他昨晚在簪花宴便发现老师有些护犊子,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不过也对,一省提学亲自取中的院试案首,又是淮安知府的亲传弟子,想来整个越省,也没有书院会将他拒之门外。
对于出身寒门,一步一步艰难走到今日的顾云浩而言,此时真是忍不住想感慨一句。
背靠大树的感觉真特么是太爽了!
“是,学生尽听老师安排。”
当下,顾云浩也不再扭捏,直言道。
师徒两人闲聊了几句,江程云便又与他分析了一遍三次考试的试卷,而后,又说起拜师等诸多事宜。
因着拜师乃是一件大事,需得双方家人在场见证。
顾云浩便提议,说待他回家后请了家中诸人一起到府城,再专门行拜师礼。
但江程云却觉得师徒之情,只需存于心中即可,也并不需如此大费周折。
最后还是商议整个拜师礼从简从便。
回到客栈,顾云浩与他爹说起此事。
顾长光登时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自己儿子有这样的造化,居然能拜到他们本地的府尊大人门下。
惊喜过后,顾长光又狠赞江程云有眼光,能慧眼识人。
见状,顾云浩也只是无奈一笑。
在当父亲的人眼里,大多都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最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