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江书院……居然能培育出这般多成才的弟子。
江程云在接到府学岁考的呈报之后,亦是面带欣慰地一笑。
“东翁,这……”
董睿亦是看到了这份呈报,当下便惋惜道:“陵江书院,唉,实在是可惜了。”
看了他一眼,江程云知晓董睿心中所想,便道:“倒是还算有些心气,若能一直如此用功下去,今后朝中必有我淮安官员们的一角之地。”
闻言,董睿心中一惊,他只顾着惋惜,竟然都忘了这一层。
这些学子本就天资不错,又如此刻苦,想来今后能考上举人、取中进士的机会也很大。
要知道在朝为官,人脉关系乃是极为重要的,一般来说,同科之间都会攀上一点关系,更何况是同窗、同乡了。
出于同乡的官员们,大多都会彼此相助,互相关照两分,更有那些自成一党的。
比如当朝江浙一带的官员们,便是大多都是互相提携,在朝中也聚力同声。
“东翁所言甚是。”
想通了这一层之后,董睿甘心拜服地道。
果然不愧是孙惟德的弟子,居然能看的如此长远。
“东翁何以如此确信,这些学子们会这般刻苦下去?”
想了想,董睿还是忍不住问道。
“陵江书院已经没了,而他们,便是现在陵江书院的脊梁……”
说到这里,江程云轻轻一叹,不再言语。
见状,董睿也自然不再多问,只略待了一会,便告辞而出。
他并不知晓,今日江程云所言,在三十年后,果然成了真。
当年陵江书院的这七十三名学生,在今后的三十年之中,便有二十五人取中进士,另有四十一名考中举人。
不仅如此,这些学子入朝之后,更是守望相助,活跃于六部及华朝各地,当时甚至有人戏称之为‘陵江党’。
……
除夕早已过了,顾云浩在家匆匆过了个生日,便正式成为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春初时分,大地一片复苏之态。
褪去了厚重的冬衣,人也觉得轻松不少。
府学每十日休假一日,每两月又休假五日。
因着一日难以往返回临川,顾云浩一般都是待到两个月才回家一趟。
这天,又到了休假的日子,顾云浩在自己的寝舍里整理书籍。
“云浩,咱们明天去郊外骑马如何?”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季航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不错,自书院被封之后,季航也是到了府学读书。
原本以他家里的意思,是准备送他到广源书院,只是季航不愿,几番争论之下,也是随了他。
要知道广源书院在他们淮江流域一带,绝对是最有名气的,甚至连陵江书院都仍有不及,能入广源书院的,都必得是天资绝艳之人。
不过季航如此选择,顾云浩心里也是能理解的。
在陵江书院被封,若是在官学读书,他们便一直都是陵江弟子,而进了旁的书院,又如何再能作如此之言?
“骑马?”
听着季航的提议,顾云浩开始思忖着明天有没有这个时间。
府学设有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及琴棋书画等课,学子们可自行根据学业情况,选择来学。
顾云浩虽是埋头苦学,但也觉得除了读书之外,还应当涉猎其他,便选学了骑马和棋艺。
但也不知为何,学了这快小半年,这骑马跟下棋两课到都是平平,并无什么出彩之处。
就连教导六艺的先生们,亦是纷纷摇头感叹。
不过还好科考也不考这些,顾云浩只当做兴趣来学,也并不会给自己多大的压力。
他前些日子马术有些进展,好容易得了先生的一个微笑,季航便兴冲冲地总要拉他到城外赛马。
“不错,听说近日通南车马所新来了一匹马,咱们明儿去试试。”
季航兴冲冲地介绍道:“据说那些马大多是南方运来的,且训练了许久,最是温顺,城里的姑娘们也都喜欢的紧,刚好跟你挺合适的……”
他说着说着,便一直忘了形,说到这里方才想起来,转眼看去,却见顾云浩面色未变,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来。
“哈哈哈哈,那啥,反正就都是好马,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一早,我到你家来寻你,咱们一起去。”
季航哈哈一笑,急急说了两句,便撒腿就出了屋子,那形象姿态,哪里还有什么如玉公子的样子。
这里顾云浩看着季航远远而去的背影,先是嘴角一扬,微微淡笑,而后却又是觉得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