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晓如此做会让人看不起,惹人唾骂,但李文旭却是丝毫不在意这些。
他穷怕了……
他是真的想在官场上闯出个名堂。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若有一天他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又有何人敢在此事上多言一句?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才不过两年的时间,徐景便被都察院弹劾了,而且好似这一次徐景脱罪的可能性还不大的样子。
一想到此,李文旭便觉烦闷非常。
要知道,翰林院三年一馆选,庶吉士都得要在翰林院观政三年,方才开始正式派官。
虽然朝中的阁老们大多都是曾经出自翰林院,甚至有言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但翰林院的庶吉士却是没有官阶的。
李文旭此时仍然还是翰林院庶吉士,须得明年再翰林院观政满三年,待到散馆之时,方才可以授官。
原本他还想着,到时候可以接着岳父徐景跟杜家的权势,谋取一个好职位。
但是现在徐景却是这样突然被人弹劾,且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这对于李文旭来说,自然是预料之外的。
真是什么都不顺!
这时,李文旭想到与他曾为同窗的顾云浩跟季航,心中更是沉闷不少。
那两人可都已经是从五品了。
人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爱与旁人攀比。
有的人攀比的是吃喝玩乐,有的人攀比钱财身家,亦是有些高雅一点的文人,攀比的乃是学识文章。
但对于李文旭这样一心埋首科考仕途之人,自然就忍不住攀比官阶职位。
原本与他同为寒门子弟的顾云浩如今官至从五品,他又如何能不嫉妒呢?
“文旭,怎么在这里站着?”
这时,随着一个疲惫的声音响起,李文旭侧头,只见岳母杜柔嘉面带倦色的走进院子。
“岳母,您……还好吧?”
李文旭回过神来,极快地调整了下情绪,面带关切地道:“今日小婿休沐,想着依然这些日子定然寝不安枕,食不知味,故而有些忧心,去百味轩买了点她喜欢的糕点来。”
听闻女婿如此关心女儿徐依然,杜柔嘉心中觉得稍微舒坦了些。
“还是你细心。”
杜柔嘉点了点头,说道:“依然这孩子性子倔,如今又有了身孕,实在是让人担心。”
“小婿会好生照料依然的。”李文旭说道:“今儿一早,小婿去寻了诸位同年们打探消息,却是都言岳父之事尚且情况不明,陛下那边也并未有什么旨意下来,想来还是有转圜的余地,岳母暂且放心。”
听见李文旭这般为了徐景的事情奔走,杜柔嘉面色一软,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岳父之事也不必太过担心,父亲已经答允了,说是今日便去陶相府,寻陶相一起合议合议此事。”
闻言,李文旭不由眉尖一跳。
难道杜允文还真预备帮助徐景脱罪?
不应该啊,要知道徐景可是在大朝会之日被都察院弹劾的,而且此事不仅关系着闽江数省几百万老百姓,甚至还牵连了税改的田地清理之事。
都察院那可是孙惟德的人,而新政税改又是季铭季阁老负责主理。
即便是孙惟德那边不会围追堵截徐景,但季铭那边,却是在朝会当日,就掷地有声地奏言要彻查闵地之事,严惩徐景。
而且最重要的是,当时元化帝更是亲自下令彻查,绝不放过牵扯进闵地粮价的任何官员和商户。
看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要抓着徐景这件事,来杀鸡儆猴,震慑住守旧派们的小动作,为新政开路立威才是。
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况,杜允文还是决定要保下徐景?
不应该啊。
心中疑惑,但李文旭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看着此处并无什么旁人,眼珠一转,便说道:“岳父之事有外公居中斡旋,想来应当不会有什么岔子了,如此小婿便也放心了。”
“只是还有一事,依然近来为了岳父之事忧心,翰林院那边事情又忙,小婿着实担心,却又不得抽出多余的时间照顾她。”
说到这里,李文旭顿了顿,又道:“小婿想着,什么人照料也是没有岳母您更细致,近日岳母久居外公这里,不若让依然也跟随您住在这边,一则有您照顾,依然也顺心点。二则,她一直忧心岳父,在外公这边,有个什么消息,她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听闻这话,杜柔嘉也是颇为动容。
须知一般女子出嫁之后,若无特殊原因,都是不好在娘家久住的。
为官人家,则更是注重这些,那些个官员们生怕因此会被人说什么闲话。
而眼下这李文旭居然这样不顾其他,只为了让徐依然舒心,便主动提出让徐依然跟着她在杜家常住?
“你这孩子想的是周到。”
虽然心中动容,但杜柔嘉还是面有顾及地道:“不过如今依然怀有身孕,住在这边虽然是好,但若无你陪着,想来她心中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闻言,李文旭心中甚是觉得舒坦,总算是说到正题了。
徐景如今只怕是依靠不了了,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尽快取得杜允文的认可。
只见他眼中目色一闪,道:“如此也好办,小婿翰林院散职或是休沐,便来陪依然便可。”
杜家唯有一子杜承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