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思量了一番,元化帝也是觉得这个余探花也算是个合适的人选。
当初新政之事在华朝是热火朝天,殿试之时,无数的士子揣度上意,在文章中鼓吹新政,而这余鑫却是独树一帜,写文之时直接避开新政不言。
也是因着这个缘故,当时的守旧派们颇为赏识这个余鑫,也是因着这个缘故,余鑫被那些受守旧派影响的阅卷官们送进了殿试前十的名单之中。
虽然最后这个余鑫取中的乃是第三的探花,但元化帝对此人还是有很深的印象的。
虽然没有跟风为新政摇旗呐喊,但写得一手好文章!
元化帝对余鑫的印象并不坏。
他既然身为帝王,便有着帝王的心胸。
“此人人品如何?”想了想,元化帝还是问了一句。
闻言顾云浩极快地回过味来,忙回道:“微臣这位学弟最是个直率之人,当初知晓微臣在户部任职,更是羡慕不已。”
这话其实有些答非所问,但顾云浩心里明白,刚刚元化帝并非是真的要问余鑫的人品。
不过是想要知道余鑫的立场,到底是不是杜允文那边的人罢了。
身为帝王,有的时候有些话是不会明白的说出来的,这边是要考量臣下们的领悟能力和脑子了。
很显然,顾云浩的领悟能力算是很不错的那一类。
听闻顾云浩的回话,元化帝自然也是颇为满意。
“好。”
虽然只淡声说了这么一个字,但余鑫这个名字却是已经正式的被元化帝放在心里了。
这里顾云浩见着元化帝更是无意将邸报署交给杜允文跟李文旭,当下便觉进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躬身跪安。
元化帝摆了摆手,遣退顾云浩,复又继续翻阅手边的奏折。
略微看了两份奏折,元化帝却是又似之前那般无精打采起来。
扶额闭目了片刻,元化帝拿起了手边的一本书,略微翻了两页,从那夹页之中拿出一张纸来。
歪着身子,将那张纸拿在手中端详了会,元化帝却是叹了口气。
只见那纸上仅有十二个字。
“顾景源乃我至交,望看顾一二。”
将这几个字复又看了一遍,元化帝不由想到了方才离去的少年官员,眼中划过一丝羡慕之色。
即便身为帝王又如何,却是连最寻常的朋友之义都难以顾及。
想到这里,元化帝复又叹息一声,却是伸手将那纸张放到了一旁的香炉之中。
炉火迅速地将那纸张引燃,跃起微幽的火光。
在那火光映照下的,却是元化帝晦暗莫名的面庞。
……
天色已经渐晚。
夕阳的余晖照映着云霞,看着一片红彤似火。
马车上,季航一家已经离京往南而行几个时辰了。
在顾云浩的谋算和季铭的牺牲之下,虽然元化帝决定留季航一命,但现在季航也还是一个‘已死’之人,是断然不敢在京城露面的。
即便是决定要前往滇省,也是不能在京城的码头打船,只得南下先到安州,再从安州坐船去往滇省。
“爹爹,我饿了。”
这时,三岁的季涵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还是叫饿。
“来,先吃块点心,咱们进了城再找地方吃东西。”
闻言,岳鸢连忙转身拿过身边的食盒,从里面取了一包桂花糕来。
这个马车乃是顾云浩吩咐赵妍准备的。
不仅有棉被衣裳等物,更是准备了好几个食盒和许多的药材。
一面将桂花糕递给季涵,岳鸢却是拿起了那封放在食盒旁边的无名书信。
那信自然是元化帝写给季航的那一封。
只是季家遭逢大难,其中的冤屈不少,季航即便是再通情理,心中也不可能对元化帝没有怨恨。
因而,自从顾云浩那里接过信之后,季航便将那信直接扔在了一旁,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夫君,还是看一看吧。”
想了想,岳鸢劝道:“说不得是什么要紧事呢?”
闻言,季航沉默了许久,方才打开那信封,自里面拿出一张纸来。
展开之后,季航一眼便看出那上面的字乃是元化帝萧穆言的笔迹。
看了那信,季航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一会,便将手伸出了马车,让那纸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