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的信息太大了,顾云浩一时间也是觉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太子聪慧,自然人中之龙。”
思忖了片刻, 顾云浩颇为谨慎地回道。
这时, 却见元化帝叹息一声, 一脸诚挚地看向顾云浩,道:“景源,今日,朕便以一位父亲的身份,将这孩子托付与你,你意下如何?”
听闻这话,顾云浩心中更是一紧。
怎么听着元化帝这个口气,却有点像是托孤的样子。
只是乍然见着高高在上的帝王这样说话,顾云浩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而且虽然元化帝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但他身为臣子,既然君主都已经开口了,他又哪里敢说‘不’呢。
只是顾云浩自知在朝中式微,若是成为托孤大臣,替元化帝照看熊孩子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他却是没有信心,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杜允文、陶明哲以及那些勋贵们。
假如一个不留神,他行差踏错了,断送了华朝的江山,他又如何能心安。
想到这些,又不敢说不愿,顾云浩只得含糊道:“陛下抬爱,微臣惶恐。”
似乎料到了顾云浩会这般说,元化帝眼中划过一丝异色,随即又道:“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最清楚的,除了珏儿之外,朕亦是担心,若有个万一,只怕新政之事又会再生变故,此事只有交托与你,朕才能放心。”
听闻这话,顾云浩也是不由目色一闪。
这话绝对是实话,亦是他心中最为担忧的。
新政本就不是可以一蹴而就之事。
眼下元化帝支持新政,又手握大权,他才能在户部那样放开了手脚行事。
但明显如今元化帝的身子看着好似有些不行了,若是有个万一,萧云珏年幼即位,必然是会出现辅臣当政的局面。
那样的话,新政之事还真是说不好。
假如主政的辅臣并不看好新政,那么即便是他顾云浩再有办法,也是无法继续将新政推行下去。
思前想后一番,顾云浩面色一凛,立起身来,恭敬地向着元化帝拱手一礼:“身为人臣,自当听从君命,微臣深受吾皇知遇大恩,更是不敢有丝毫违背陛下圣谕之心。”
见着顾云浩这般说,元化帝胸有成竹地一笑,道:“有景源此话,朕便放心了。”
“珏儿,过去,向你的老师行拜师大礼。”
虽然是答应了元化帝的托付,但顾云浩还是没有想到萧穆言会真的令小太子正式拜他为师。
“陛下,微臣愧不敢当。”顾云浩连忙急急分说道。
要知道正式的拜师礼,是要学生向老师行六拜三叩之礼的。
萧云珏身为皇太子,亦是今后华朝的帝王,即便眼下还是个熊孩子,他又哪里感受这小太子的大礼。
“礼不可废,此是你应当的,景源,你且坐下。”
元化帝摆了摆手,直接令顾云浩坐下,而后又看向萧云珏:“还不快去。”
萧云珏此刻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也一改之前的脱跳的样子,神色严肃地走到顾云浩跟前,叩拜行礼道:“学生萧云珏,给恩师见礼。”
见着这个情状,顾云浩也不再扭捏多言,端坐着受了萧云珏的礼,便立即站起身子,双手扶起萧云珏,道:“臣斗胆受殿下如此重礼,定当竭尽所能,襄助殿下。”
萧云珏不过才七岁,即便是身在皇家比寻常孩童懂事早些,但总归还是尚在懵懂之间,见着顾云浩神情如此郑重,当下也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多谢顾先生。”
顾云浩这话显然并非仅仅是对着萧云珏,更是说给元化帝萧穆言听的。
既然作了决定,他便会全力以赴。
“珏儿,你先自去吧,父皇还有政务要跟你顾先生商议。”
果然,见着顾云浩表态,元化帝得到了想听的话,便让萧云珏出去。
萧云珏虽然平时顽皮爱玩,但在关键时候也还是很会看脸色,当下便点了点头,向元化帝叩首道:“儿臣告退。”
起身之后,只见他又对着顾云浩拱了拱手,道:“先生,弟子先出去了。”
“微臣不敢。”顾云浩忙亦是跟着拱手道。
见状,萧云珏也不再多留,就迈着小短腿出了屋子。
这里元化帝见着爱子离去,面上仍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久久不散。
“景源,眼下也不瞒你了,朕的身子多半是好不了了,或许只得再许你半年的时间,你可有把握尽掌朝局?”
突然,元化帝神色一变,一脸正色地道。
“陛下必定能大安,怎能轻易说这晦气之言。”顾云浩面色大骇,脱口而出。
他虽然猜到了元化帝的身体出了问题,但却也没想到会这样严重,甚至只剩下半年的时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朕即位后不久,便发现身体有恙,直到第四年,更是觉得严重了不少,这几年也越发觉得不好,特别是去年,更是自知时日不多,方才那样急急召你回京。”
元化帝叹息一声,却是将自己的身体情况全盘托出,道:“虽然经过这些年的筹谋,朝中局势已经安稳了下来,但太子年幼,朕是真怕到了那一天,他不能扛起这片江山。”
这些话说的是掏心掏肺,顾云浩万似乎也是没想到,君临天下的元化帝,会这样与他这样道尽心中所想。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