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衣只好到外屋倒了杯酸梅汤进来给季念然,又趁着她喝汤的时候找出了一身新的里衣,等季念然喝完了,就接过杯子放在一边,服侍她换了衣裳。
季念然这才觉得浑身清爽了些,又叫授衣打来了冷水,洗了把脸,重新抹好面膏,人都清醒了些。下午无事可做,太阳又晒,季念然也不愿意再出去乱逛,就叫授衣把带在行李里的针线活儿拿出来,做做针线。
她带来的几样活计,都是预备着送给季初然的荷包,随手挑了一个,授衣帮着捻了线,就坐在窗根底下绣了起来。授衣也拿了几根线,打起了络子。
主仆两个一边做活一边聊天说些闲话。
“大姐姐年底就要出嫁了,咱们这些东西还是早点预备起来的好。只怕到时候做不完,送的少了在大姐姐面前也没意思。”
“送多送少都是姑娘的心意呢,大姑娘都知道的。”授衣笑着道,“不过大姑娘要嫁到山西去,好远的呢。”
“是啊。”古代不比现代,从山西到江南,要走上好远的路,姐妹间出嫁之后一辈子再也见不上一面都有可能。虽说姐妹情分不深,但是想到这里,季念然难免也有几分伤感,“也就趁着现在多做些,以后再想亲手做些什么送给大姐姐,都不容易了。”
授衣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伤感,就引着季念然说别的事,“姑娘早上出去都看了些什么?可又碰上什么有趣的事?”
“那倒没有。”季念然摇了摇头,“但是看到一个小姑娘还挺有趣的。”话音未落,授衣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季念然想了想,这才觉得不对,她自己年纪也不大,就说别人是“小姑娘”了。“听管事娘子说,春喜比我还小两岁呢。”话音里,就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辩解的味道。
授衣更是忍俊不禁,只垂着头打着手上的络子,“这春喜是管事家的闺女?”
季念然想了想,“是厨娘家的闺女,据说在做饭上也很有天赋。和管事娘子倒是带亲的,听管事娘子的意思,过两年就要送到府里当差了。”
授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待要说些什么,外间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四妹妹可在屋里?”随着脚步声传来的,还有一道清脆的娇音,听着像是季初然的声音。
季念然和授衣对视一眼,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季念然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授衣起身掀起了里间的门帘,“大姑娘怎么来了?我家姑娘在里间呢。”
“闲着也是无聊,就过来找四妹妹说说话儿。”季初然一边说着,一边袅袅娜娜地走进了里间。
季念然忙起身迎了上去,“大姐姐。”把季初然让到窗根下的塌上坐了,自己也坐到上面,又叫授衣倒酸梅汤来。“管事娘子刚送了壶酸梅汤来给我,流火去厨房要冰去了,只是现在还没回来。”
季初然忙摆手,“没有冰的就很好,管事娘子刚也给我送了一壶,我还没尝呢,倒是先偏了妹妹的了。”
“这没什么,大姐姐只管喝就是。”季念然忙道。
授衣已经倒好了两杯酸梅汤,放在小托盘上端进来,放到小桌子上,又转身出了里间。季初然尝了一口酸梅汤,又含笑道,“这汤酸酸甜甜的确实好喝,只是四妹妹也要注意不要贪凉,我现在就算夏天也不大敢吃凉的东西了,就是怕难受呢。”
季念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季初然说的是什么。只是她心里明白,毕竟年纪还小,面上也不好显露出来,只好故作疑惑地看向季初然。
季初然这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也有几分尴尬。她就顺手拿起榻上尚未做完的活计,“这看着是个荷包吧?倒是可爱得很。”荷包只缝了一半,上面的花样确实已经快绣好了,是一只在玩绣球的小狮子狗,狮子狗的斜上方还绣了两只小蝴蝶,看起来俏皮可爱。“这是妹妹做的?”
季念然就做出羞涩扭捏的模样,红着脸道:“妹妹手艺不好,大姐姐看了别笑话。”
“我倒是喜欢得很。”季初然笑盈盈地道,“这是绣了给谁的?”她随口问了一句,一抬头看到季念然正看着她笑,瞬间明白过来,也红了脸,一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最后还是季念然找了一个新的话题,“大姐姐没有到外面转转?母亲特意为了大哥哥和大姐姐才到这庄子来的呢。”
“现在天气热了,太阳也大得很,我不耐烦出去……听娘说你上午的时候去田里玩了?”季初然的笑容很温和,“娘还和我夸你呢,说你做了身新奇的衣裳,我倒是有几分好奇,只是没瞧见。”
“不过是胡乱做的。”季念然喃喃地谦虚了几句,心下难免有几分烦躁。在府里的时候她和季初然之间交流不多,不过是早晚见面问声好罢了,季初然那个时候很少和她说话,出来就有突然话说了?不过季初然绕来绕去的只是不表露真实来意,季念然也只好陪着她闲话家常。
“四妹妹在老太太院子里养了一年多,可比小时候看着开朗多了,就连娘都说,还是老太太的院子里养人呢。”季初然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