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圣明!”公孙鞅显然已经备有下一步的打算,“河西战事已了,微臣以为,下面该是太子妃了。天下既已闹得沸沸扬扬,就不能没有个结局!”
秦孝公略一沉思,朗声叫道:“樗里疾听旨!”
樗里疾上前一步:“微臣在!”
“再备彩礼,前往周室聘亲!”
“微臣遵旨!”
秦孝公转向司马错:“司马将军!”
“末将在!”
“你领三万步骑,借道韩境,护送樗里大夫前往周室聘亲。至周之后,你等务必将寡人诚意诉与大周天子陛下!”
“末将遵命!”
得知秦国河西大捷,姬雪甚是激动,伏在绣榻上哭个痛快。哭足哭够了,姬雪抆干泪水,起身径投靖安宫而去。
王后虽说无病,卧床久了,竟也虚弱许多,稍走几步就要喘气。加之装病一事,虽为演戏,味道也得充足,所以尽管魏、秦使臣尽去,王后依旧将大部分时光花在凤榻上,让玉体慢慢“康复”。
姬雪走进宫里,缓缓跪在王后榻前,泪流满面,哽咽道:“母后——”
王后眼中也是珠泪晶莹,抚摸姬雪的头发道:“雪儿,母后知道,嫁与燕公委屈你了,母后——”
“母后,魏国吃败仗了,魏人不敢逼婚了。母后,雪儿——”
王后知道姬雪在想什么,轻叹一声:“唉,雪儿,你的心思,雨儿早已诉与母后了,可——可咱女人家,婚姻大事,分毫作不得主的!”
姬雪再拜,泣道:“雪儿知道不能自主,雪儿恳请母后求求父王,求他成全雪儿!”
王后搂紧女儿:“雪儿——”
母女抱头痛哭。二人伤心有顷,姬雪辞别,王后寻思一番,翻身下榻,召来宫正,让他搀扶着缓缓走出宫门。不多一时,王后来到御书房,内宰闻声而出,叩迎于地。
王后问道:“陛下可在?”
内宰叩道:“娘娘稍候,老奴前去禀报!”
内宰起身,推门进去,见显王正在榻上打盹儿。内宰稍作迟疑,轻声叫道:“陛下,娘娘驾到!”
显王吃了一惊,刚要起身,王后自行进来,趋前叩道:“臣妾叩见陛下!”
显王急忙起身,亲手扶起她:“爱妃,你——你怎能起来呢?”
王后笑了笑:“臣妾今日略觉好些,甚想出来走走,出得门来,不知不觉的,竟是走到陛下的书房了!”
显王携王后走向自己的软榻,扶她躺下,高兴地说:“寡人方才还在念叨爱妃,原说去望你的,谁想竟又迷糊过去了。来,爱妃请坐!”
显王扶王后坐下,转对内宰:“为娘娘沏茶!”
内宰端上茶水,王后小啜一口,嫣然笑道:“臣妾谢陛下的香茶!”
王后一口一个臣妾,内宰知趣,赶忙退出,顺手带上大门。
见到再无他人,王后缓缓起身,在显王前面扑通跪下。显王懵了,傻愣半晌,方才说道:“爱妃,你——你这是——”
王后呜呜咽咽一阵悲泣,然后才说:“臣妾此来,是恳求陛下的!”
显王缓过神来,扶她起来,嗔怪道:“爱妃,你与寡人之间,何来求字?你有何事,但说出来就是!”
“臣妾并无他事,是雪儿——陛下,燕公毕竟是老迈之人,雪儿她——”王后说不下去,垂下泪来。
听到是姬雪的事,显王的脸色阴郁下来,两手缓缓松开王后,脚步踉跄地退到几前,一屁股跌坐于席。王后抬起泪眼,不无殷切地望着显王。
死一般的沉寂。
王后注意到,两滴饱泪缓缓溢出显王的眼眶。许久,显王长叹一声,轻轻摇头。
姬雪满腹心事回到寝宫,看到姬雨与侍女春梅一身村女打扮,各挎一只采桑竹篮兴冲冲地正欲出门。
见姬雪满脸阴郁,姬雨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阿姐,你怎么了?”
姬雪勉强一笑:“没什么,有点头疼。雨儿,瞧你这身扮相,又要出去?”
姬雨在她耳边低语一阵,姬雪大是惊异:“什么?去寻鬼谷先生?”
“嗯!”姬雨不无兴奋。
“为何寻他?”
“琴师说他是胜过伯牙的琴圣,母后说他是无所不能的神仙,阿姐你说,天底下真有这样的神人吗?雨儿偏就不信!”
姬雪急道:“琴师说他远在鬼谷,你如何去寻?”
“不瞒阿姐,此人眼下就在洛阳。”
姬雪大怔:“洛阳?洛阳何处?”
“市集上!雨儿不仅得知他在市集上,且还知晓他眼下是个算命先生,至于他的命相算得准与不准,雨儿正欲一试。”
姬雪迟疑有顷,轻声责道:“雨儿,女儿家不该这般抛头露面,此事若让父王或母后知道——”
姬雨嘻嘻一笑,拱手揖道:“阿姐放心,雨儿去去就回。他们若是问起,烦请阿姐遮掩一下。”
“这……好吧,你快去快回,莫让阿姐着急。”
姬雨答应一声,与春梅急出偏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