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2)

公子卬急跨大步赶去,边走边叫:“上大夫,你这是为何?”

陈轸行再拜大礼,朗声说道:“安国君提携大恩,下官万死不足以报!”

公子卬扶起陈轸:“上大夫快快请起!”携手走进客厅,“上大夫几时从秦国回来的?”

“下官刚刚回来,这不,回到府上,屁股尚未坐稳,就奔上将军府上来了。”

两人进厅,分宾主坐下。

“唉,”公子卬眼望陈轸,长叹一声,“你来得正好,本公子正欲寻你呢!”

陈轸心里一颤:“怎么,出变故了?”

“就差一点儿。”

“请上将军明示。”

“方才与父王在石潭钓鱼,若不是本公子在场,相国之位只怕已是公孙衍的了。”

陈轸惊得呆了。

公孙衍的老宅里,公孙衍正在伏案疾书,案上案下摆放着一堆堆的竹简。

朱威进来,神色沮丧地坐在他对面。闷坐一会儿,朱威随手拿过一卷:“公孙兄,这些全是你写的?”

“是呀,”公孙衍指着一堆堆竹简,“《兴魏十策》,就差这一策了。”

“兴魏十策!”朱威急急翻阅。

“你都看到了,”论及天下,公孙衍颇是兴奋,“方今天下形势万变,列国奇招频出,朝令夕改,唯有魏国因循守旧,依然在沿用数十年前文侯所订规制,早已不合时宜,流弊甚多。近段时间在下心血忽至,日日参研列国成法,针对魏国时弊,拟就这册《兴魏十策》,恳请朱兄斧正!”

“斧什么正?”朱威急站起来,“快,快把竹简捆起来,全都给我。”

“给你?”公孙衍一怔,“你要它们做什么?”

“拿它们去见陛下。在下要让陛下看看,他陈轸在忙活什么?公孙兄你又在忙活什么?”

“朱兄,”公孙衍略怔一下,“听你口气,又向陛下推荐在下了?”

朱威点头。

公孙衍呆怔有顷,慢慢伸出手来,从朱威手中拿回竹简,长叹一声:“唉,这些竹片,还是留在此地吧!”

“公孙兄,”朱威急道,“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万不可泄气!”

“朱兄呀,”公孙衍摇头,“不是泄气不泄气的事。我早说过,我们这个陛下,如果走不到山穷水尽,他是醒不过来的。”

“陛下那里走不通,在下可以去找殿下。”

“我说朱兄,”公孙衍冷蔑一笑,目光直射朱威,“在下劝你莫费力气了。安邑城中谁人不知殿下?若是谈论风花雪月、琴棋诗画、天南地北,殿下可以口若悬河。若是谈论国事,只怕说不过三句。”

“公孙兄,”朱威辩道,“殿下再不济,也是殿下。陛下年逾五旬,虽说依旧身强体壮,可毕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孝公突然驾崩,陛下或有感触。今日钓鱼,殿下未至,陛下极是不悦,使内宰四处寻他。可以看出,陛下是在有意栽培殿下,让他走到正路上来。”

公孙衍显然无法抵御此话,略一沉思,抬头问道:“讲吧,朱兄意欲何为?”

“在下欲将《兴魏十策》呈送殿下,看看殿下是何说辞。”

公孙衍略想一下,从正在写的竹简里随意抽出一片:“就给他这片吧。”

朱威一怔:“就这一片?”

公孙衍嘿然一笑:“要是他看得懂,有此一片也就够了;要是他看不懂,纵使给他一捆,也是无用。”

太阳西下,夜幕降临,街上行人越来越少了。

安邑东市里,惠施收拾牛车,正要寻个地方安歇,一辆马车驶来,在他面前戛然而止。车上跳下一人,朝惠施深揖一礼:“先生可是从宋国来的惠子?”

“正是在下。您是——”

“在下是东宫内宰。”

惠施还过一礼:“惠施见过内宰。”

“在下奉殿下旨意,特来相邀先生!”

“既是殿下所请,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内宰吩咐随员:“你们先将先生的牛车赶至馆驿,寻处安顿了。”转对惠施,“先生,请!”

东宫位于王宫一侧,在安邑城中,论显赫,仅次于王宫。车马驶至,远远望到太子申早已候在殿外亲迎。见面礼毕,太子申携了惠施之手,径至厅中。

是夜,二人秉烛夜谈,从“观物十事”谈起,就名实之论到万物同异,越谈越是投缘,竟是通宵未眠。

眼见天色大亮,太子申、惠施却毫无倦意,移步于后花园。早有侍女端来凉水,二人抆把脸,吃过早点,在凉亭中坐下,正要接着叙话,内宰赶来,禀道:“启禀殿下,司徒府朱大人求见!”

太子申皱下眉头:“本宫正在会客,让他改日再来。”

内宰应过,走出花园,径至前厅,满脸堆笑地对朱威揖道:“朱大人,殿下正在会客,您有什么事儿,吩咐在下就是。”

朱威不肯相让,拱手道:“此事非同小可,在下必须面奏殿下,烦请宰辅再去通报。”

内宰再走进去,不一会儿,太子申沉着脸急急走来。

朱威伏地叩道:“微臣叩见殿下!”

“朱司徒请起!”太子申在位上坐下,“听说司徒有事欲见本宫?”

朱威起身,在客位坐下:“殿下记得昨日之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