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儿款款走出草堂,距太子申五步远停下,打一揖道:“小女子见过魏国太子殿下。”
太子申未曾料到深山野谷里竟然走出一位绝世美女,一下子愣了,痴痴地傻在那儿。
玉蝉儿再次揖礼:“小女子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申醒过神来,赶忙还礼:“魏申见过姑娘。请问姑娘,鬼谷先生可在?”
“先生闭关潜修,恕不见客。”
“这……”
“殿下一路辛苦,如蒙不弃,请至草堂喝杯清茶。”
“魏申谢姑娘款待。”
“殿下,请。”
“姑娘,请!”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草堂,童子沏好茶,摆上几案,候立于侧。
太子申抱拳道:“魏申敢问姑娘芳名?”
玉蝉儿回揖:“小女子叫玉蝉儿。殿下,请用茶。”
太子申略品一口,两眼紧紧盯住玉蝉儿,出口赞道:“青山绿水,佳人香茗,好一处洞天福地!”
玉蝉儿脸色一沉,起身说道:“殿下若为游山玩水而来,茶后可登前面山巅,那里风景更佳。小女子有事先行一步,恕不奉陪。”略揖一礼,转身欲走。
太子申自觉失言,起身急道:“姑娘留步!”
玉蝉儿停步,转过身来:“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申揖礼道:“前些时日,魏四面受敌,情势垂危。先生爱徒庞涓力挽狂澜,使魏转危为安。父王感念先生教化之恩,特使魏申进谷面谢!”朝外击掌,几位随员抬着两只装满黄金等物的礼箱进来,置于地上,打开箱盖后退出。
太子申指着两只箱子:“父王赐鬼谷先生黄金五百,玉璧两双,夜明珠一颗,珍珠十串,锦缎二十匹。些微薄礼,不成敬意,望姑娘笑纳!”
玉蝉儿看也不看两只礼箱,敛神正色道:“小女子代先生谢过你家父王美意。鬼谷本是清净之地,盛不下这等贵重物品。先生有言,庞涓既已出山,就与鬼谷无涉。请殿下带上这些宝贝,回去转呈你家父王。”
太子申见玉蝉儿一口回绝,急道:“此为父王心意,姑娘执意不收,倒叫魏申为难!”
玉蝉儿冷然道:“请殿下转告你家父王,为君之道,当与民相安。财物取之于民,亦当用之于民。这些金子,这些珠宝,皆为民脂民膏,来之不易,自当用于该用之处,莫要随意抛洒。”
太子申肃然起敬:“姑娘玉言,震聋发聩,魏申一定转禀父王。魏申还有一事恳请姑娘!”
“殿下请说。”
太子申从袖中摸出魏惠王的诏书和庞涓的书信:“此为父王亲写诏书,烦请姑娘转呈先生。此为庞将军捎予孙宾的书信,烦请姑娘转呈孙宾。庞将军还有一些叮嘱,魏申须当亲口转告孙宾。”
玉蝉儿点头道:“你家父王写给先生之信,小女子代收了。至于庞涓之信,殿下还是当面交给孙宾吧。”转对童子,“童子,带殿下去见孙宾。”
“好咧!”童子应过,转对太子申微微一揖,“殿下请!”
太子申还一揖:“童子请!”
童子领着太子申走到四子草舍前面,大声叫道:“孙师弟,有人寻你!”
孙宾应声从屋中走出,见到太子申等,愣在那儿。
太子申揖道:“魏申见过孙子!”
孙宾还礼道:“孙宾见过魏子!”手指草地上的几只石凳,“魏子请!”
“孙子请!”
两人分别坐下。太子申取出庞涓的书信,双手呈给孙宾:“庞将军托魏申捎给孙子书信一封,请孙子惠阅!”
孙宾双手接过:“有劳魏子了!”
孙宾展开庞涓书信,见信中写道:
〖孙兄,涓仓促下山,步履艰难,幸蒙陛下厚爱,终得驱用。弟时刻未忘临别之言,今立足已稳,特荐兄于陛下。陛下闻兄之贤,食不甘味,寝不安枕,特使殿下奉诏入谷,邀兄共赴大业。此等恩宠,堪比太公渭水之遇。望兄莫失良机,即刻奉诏下山,与弟并肩齐驱,共辅明主。
弟涓拜上〗
孙宾读毕,方知对面而坐的是魏国殿下,当即叩拜于地:“孙宾不知殿下光临,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太子申赶忙扶起:“孙子不必拘礼!魏申奉父王诏命,千里驱驰,只为迎聘孙子,望孙子成全父王美意,即刻下山,与魏申同赴大梁,建功立业。”
“陛下美意,殿下盛情,孙宾受之有愧!”
“孙子不必客气。时辰已不早了,不知孙子何时可以下山?”
“兹事体大,孙宾不能自决。山中苦寒,殿下请先下山安歇,待我禀过先生,再去回复太子。”
“如此甚好。”太子申点头道,“魏申只在宿胥口恭候孙子,三日之内若是不见孙子前来,魏申只好再次进谷恳请。”
“三日之内,孙宾一定会向殿下明言。”
太子申揖道:“魏申告辞!”
孙宾回揖:“孙宾恭送殿下!”
是夜,鬼谷草堂里,张仪连点五六根松明子,照得满堂光亮。张仪、苏秦、孙宾、玉蝉儿、童子五人齐集于堂。太子申送来的两个礼箱赫然摆于堂中,童子上前,将两只礼箱分别打开,苏秦、张仪伸头看去,但见一只箱中黄澄澄的满是金锭,另一箱中现出珠玉和锦缎,码得甚是齐整。
童子见过铜币,也见过小块金子,却未曾见过码成堆的金锭,更未见过珠玉和锦缎,惊异地指着箱中之物望向苏秦:“苏师弟,此为何物?”
苏秦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金子,也是两眼发直地怔在那儿,见童子问他,一下子回过神来,赶忙说道:“回师兄的话,这些是金子,那些是珠宝和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