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伦奇摇头叹道,“这也是不得已之计,你须小心行事,万不可伤及大王,也莫使大王知道。若是此人真的是中原第一剑,大王不敌,即可将他乱箭射死。若是此人只是逞强的脓包,自有大王处置。”
“下官遵命!”
接后连续三日,张仪未曾有一日摸剑,只在院中有说有笑地教导香女习琴。
无疆得报,更是诧异,越发认定张仪是剑道高手,既惊且喜。第四日晨起,无疆早早起床,准备已毕,使吕棕驾驭八驷王辇前往客栈,迎接张仪。
王辇到时,张仪正在厅中试穿剑服。剑服是荆生重金聘人精工赶制的,通体素白,用料考究,张仪穿在身上,果是英武逼人。
张仪对镜自视一阵,转对香女:“香女,你来看看,这套服饰合身不?”
见吕棕也在,香女欲说无言,欲哭不敢,眼中噙泪,又不敢显示,只好略略点头,别过脸去。
张仪转对荆生,笑道:“荆兄,在下此去与大王切磋剑道,你陪夫人只在院中候在下回来。记住,哪儿也不许去!”
荆生点头:“小人谨听姑爷吩咐。”
张仪转对吕棕拱手道:“吕大人,请吧!”
吕棕略怔一下,提醒他道:“姑爷,您的剑呢?”
“剑?”张仪两手一摊,反问他道,“要剑何用?”
吕棕惊道:“您这不是去与大王比剑吗?”
“比剑就一定带剑吗?”张仪微微一笑,又是一声反问,打头朝外走去。
吕棕不无狐疑地跟在身后,正欲上车,荆生追上一步,将吕棕拉到一边,小声道:“吕大人,姑爷此去,万一有何不测,还望大人周旋。”
“荆先生,”吕棕苦笑一声,摇头道,“这事儿让姑爷闹大了,在下力微,实难周旋啊。”
“那……”荆生急了,“若有危情,大人能否告知在下?”
吕棕略想一下,点头道:“这样吧,你在台下,寻个隐蔽处候着。”转身喝叫启程。
在数百卫士的前簇后拥下,王辇辚辚而去。
张仪与吕棕再登琅琊台,远远看到越王身着蓝色剑服端坐于席。越王身边,一边坐着伦奇,一边坐着贲成。身后数步处,昂然挺立四名剑士,穿的也是清一色的天蓝紧身剑服。击剑厅下首,依旧端坐数十名剑士,剑服五颜六色。
剑厅外面,阮应龙亲领五十名弓弩手悄悄靠拢过来,各自寻出隐藏之处,张弩搭矢,目视剑厅。吕棕眼尖,远远瞥到,心头陡然一沉,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若是真的万弩齐发,任张仪是何等高手,也将无处逃遁。
张仪却是茫然无知,或视而不见,顾自缓步入厅,拱手揖道:“中原剑士张仪见过大王!”
看到张仪气沉神定,英武逼人,与三日之前判若两人,越王脱口赞道:“好一个剑士!”
张仪再次拱手:“谢大王褒奖!”
越王轻轻击掌,只听嗖嗖几声,几道光影闪过,身后四名剑士已如利箭般飘落厅中,在张仪四周五步之外站定,各自手持剑柄,目光如电。
见张仪依旧面不改色,兀自不动,越王点点头,指着几位剑士对张仪道:“张子,这几位剑士是寡人的侍卫,虽说不才,在越国也算顶级剑手,听闻张子是中原第一剑,皆想领教,还望张子不吝赐教,点到为止!”
“张仪领旨!”张仪拱拱手,身体未动,言语却对四位剑士,“诸位剑士是一个一个上呢,还是四人齐上?”
四人皆是一震,目视越王。
越王略略一想:“悉听张子!”
张仪笑道:“大王既有此旨,就一齐上吧!”言讫,在厅中并膝坐下,眼睛微闭,瞧也不瞧四名剑士。
见此情景,四位剑士心下俱是一震,当下摆出架势,抽出宝剑,如临大敌。
说好比剑,竟然闭目端坐于中,赤手空拳,以一对四,且四人俱是一等高手,无疆纵使会尽天下剑客,何曾见过此等剑士?
愣怔有顷,无疆终是忍不住好奇之心,伸手拦道:“慢!”
四位剑士各自后退一步,作势站定,握剑之手俱出一层冷汗。
无疆目光射向张仪:“张子既来比剑,为何不见出剑?”
张仪朗声应道:“张仪无剑!”
无疆大奇:“既是剑士,为何无剑?”
“张仪来越地比剑,自然不需带剑!”
“这……”无疆越加不解,“张子身上无剑,如何比剑?”
张仪拱手道:“在中原之时,张仪听闻吴越之人善铸宝剑,大王更是藏剑无数,因而不曾带剑,只想借大王好剑一用。”
无疆一怔,旋即爆出一声长笑:“张子此言,我道有何玄妙,不想却是借剑一用!”大声叫道,“司剑吏何在?”
司剑吏应声而出,在越王前面叩道:“微臣叩见大王!”
“为张子取剑!”
司剑吏应喏而去,不一会儿,手捧一只剑盒走出。众人仅看盒子,就知是一柄好剑。
无疆目视张仪:“张子请看,此剑可中意否?”
张仪拿眼角稍稍一扫,迅即摇头:“此为庶人之剑。”
无疆一怔:“何为庶人之剑?”
“回禀大王,”张仪禀道,“就是怒目张牙者所佩之剑,可用于开肠破肚,刎颈割喉,张仪不屑用之。”
“哦?”无疆大怔,目视伦奇、贲成,二人亦是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