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抚顺韩施巧头上被风吹乱的发丝,“我以后是有着落的,不用忧心我。只要你落选了,姨父和姨妈也就都死心了,亦不会再妄想用你来光耀韩家门楣了,那是霍大人再来提亲,保准一来一个准的,你就安心地准备做你的霍家少奶奶吧。”
“又拿我打趣。”韩施巧羞了个满脸通红,不依,对袁瑶就是一通捶打。
虽是这般劝说的韩施巧,可袁瑶心中急欲报答周老太太的心几乎成病了。
韩施巧东厢房的屋顶还未修好,就迎来了二选的日子。
当日韩府上下如临大敌,就连韩孟的妹妹——韩施巧的姑姑白韩氏,也回来帮忙了。
白韩氏和韩姨妈往日的恩怨,到这日也暂时放下了,两人齐心合力打扮起韩施巧来。
韩姨妈早痛下血本,为韩施巧打了几套时下最体面的整套头面,此时恨不得一股脑的全往韩施巧头上身上就戴。
韩施巧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在韩姨妈打扮的基础上又着意添了许多,令整个脑袋的金光耀眼,她还坚持要刻丝大红芍药的褙子配葱绿的马面裙,令她整个人俗不可耐。
可各花入各眼,耐不住就有人觉得这样是好看的。
看着衣装完美的女儿,韩姨妈心绪难以自抑,“平日里太素净了,今日一打扮才知道,果然是有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白韩氏也以为然,绕着韩施巧走了一圈,“打小我便知道巧姐儿是要大富大贵的,如今就越发的富贵逼人了。”话里话外都是讨好讨巧的调。
郑嬷嬷在一旁也凑趣应和着。
韩施巧觉得既无奈又好笑,不明白自家母亲和姑母的审美!
看看天色也知不早了,韩姨妈赶紧让知秋扶着韩施巧出去。
方出来,韩施巧的这身装扮便瞬时惊着坐明间里等候四人里的三个。
袁瑶和韩塬瀚稍好点,就惊得忘了把嘴巴合拢了。
而韩施巧的二哥韩塬海把茶碗盖都摔地上了。
唯独韩施惠一脸的艳羡。
见这四人的反应,韩姨妈愈发满意给韩施巧装扮的这身行头了,笑得嘴一时合不上了。
“大妹妹她……”韩塬海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憋得一脸的通红。
白韩氏笑着走过来推推的韩塬海肩膀,问道:“你妹妹她怎样?说呀。”
韩塬海挠挠头,“大妹妹她这是要进宫卖簪子吗?”
袁瑶一口茶差点便喷了出来。
而韩姨妈闻言,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一时间,气氛尴尬了,只有韩施巧在傻乐着。
韩姨妈气得指着儿子就要训斥,可儿子一脸的茫然不解,又让她无从训起了。指头一转指向袁瑶,却见袁瑶正端茶浅抿,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听见的淡定。
指头再转,见韩塬瀚正要起身,韩姨妈觉着终于找到出气的人,刚要张嘴又听韩塬瀚恭敬有礼,道:“太太,老爷方才遣人来催了,说让赶紧的,误了时辰就不好了。”一句,把韩姨妈的话都堵喉咙眼儿里了。
见韩姨妈被噎着了,白韩氏看看韩塬瀚又看看韩塬海,忽然心情舒畅了,抽出手绢掩嘴笑道:“嫂子,瀚哥儿提醒得是,有什么回头再论,这要是误了进宫的时辰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韩氏那幸灾乐祸的调,韩姨妈又怎会听不出来。
说来韩姨妈和白韩氏早些年时其实也挺好的,结怨要从当初白韩氏想亲上加亲说起。
白韩氏嫁的是白家第四子,这白家也算是官宦之家,但一家子都是芝麻绿豆的小官,家境也只能算是殷实,可承继香火的人丁倒是极兴旺的,几房生的都是男孩,没一个女孩。
就是白韩氏嫁过去,也一气生了四个儿子。
白老太爷便觉得有些遗憾,常念叨,有子有女方能成好。
许是白家的虔诚感动了送子观音,白家长子终于老来得了一位千金,取名白灵。
这唯一的女孩,那可是白家众星捧月的宝贝疙瘩。
白韩氏见自家侄儿韩塬海淳厚老实,便有心想亲上加亲。在白家将韩塬海夸了一通,白家觉着对韩家是知根知底的,也放心,便答应了。
白韩氏兴高采烈地就跟韩孟提起了。
那时韩孟只是鸿胪寺少卿,但还有袁家提携着,前程是大好的。
而白家老大当时不过是小小的州学政。
两家这般一计较,就算不上是门当户对了。
可韩孟在自家妹妹面前抹不开脸,便含含糊糊地应下了。
韩姨妈回来知道后那里肯答应,便自作聪明将这姻缘移花接木给了庶长子——韩塬瀚。
等白家明白过来,生米成了熟饭,白韩氏里外不是人了。
后来白家人见韩塬瀚稳重上进,不负所望考得功名便也认了。
但白韩氏和韩姨妈的恩怨就此结下了。
一家子将韩施巧簇拥到二门,各种嘱咐在韩孟的再三催促之下才作罢。
采选进入二选,秀女由家人护送到皇城北门——玄武门,户部交由内监引阅挑选。
韩家到来不算早但也不晚,玄武门前各家的马车早已是头尾相衔,徐徐排列在玄武门前了。
宫里的嬷嬷等在马车边,将待选秀女从侧门引入。
轮到韩家的马车,韩施巧小心翼翼地步出马车,就见一位略显富态却举止十分得体的嬷嬷上前伸手要扶她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