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嬷嬷在一旁恳求道:“求二爷饶了二奶奶,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这就吃了这药。”说完抢过那碗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这药是喝了一时还看不出好歹来,但王姮知道这药绝非是对女人好的药,哭喊着命人赶紧去请大夫来。
当夜巩嬷嬷行血不止,去了半条命。
这番情景,王姮那里就能甘心了的,次日把南阳伯夫人请来就开始闹,险些滑了胎。
韩施惠这头也不好过,被王姮整治得遍体鳞伤的,日日哭丧着脸给霍榷看。
霍榷被她们闹了几日,焦头烂额的,好不容易挨到休沐便出城奔袁瑶来了。
到时快近午了,霍榷将缰绳丢给郑爽,自己便往二门去了。
自那日郑翠见过霍榷后,便天天盼着霍榷来,故而小门楼处一有什么动静,她便立刻奔出来张望一回,虽每每落空,倒也没气馁。
这回田嬷嬷刚唤了声二爷,郑翠立马就听到了,急急开了镜盒查看妆容,见胭脂有些淡了赶紧补上,这才奔外头去。
霍榷正好走到垂花门前,“奴婢郑翠,见过二爷。”郑翠盈盈屈膝福身,等着霍榷和她说话。
要是往日霍榷还真会因她是郑爽的姐姐问上一两句,可今儿火大着便没理,只一头进了垂花门,留郑翠半曲膝地立在那里,上下不得进退不是。
田嬷嬷是多少年的老人了,一眼就看出郑翠那点花花肠子了,对她道:“既然你家兄弟来了,你只管招呼好你家兄弟,守好本分,内院你就不必进了。”
郑翠心中不快,可也不敢顶撞田嬷嬷,转念再想,自家兄弟是二爷的长随,让他引见比什么都方便,不能急于一时。想罢,心头那口气便顺了,道:“谢嬷嬷体恤。”
霍榷本是心烦气躁地进的门,刚要沿着抄手游廊往东厢房去,却见袁瑶就在院中。
袁瑶手拿棋谱坐在红木逍遥椅上,一身滚雪细纱的交襟长身窄袄,一支玉兰从衣角直到前襟,配上百褶的如意裙,清新明净,让刚从满府浓妆艳抹里出来的霍榷眼前一亮。
只袁瑶一心都在面前的棋枰上打谱,连霍榷来了都未曾留意到。
一片光斑随着风起风停,不时移动在她姣好的脸侧,边缘处晕出一圈融融的光环来,煞是好看。
看着这般娴静而专注的袁瑶,霍榷只觉心一时也跟着静了下来。
青素看到他正要提醒袁瑶,霍榷却竖指在嘴上让她别做声,悄悄地近了,和袁瑶同坐逍遥椅上。
原来袁瑶在打的是一盘残局,霍榷看了片刻后,伸手到棋盒捏了一枚白子落到一目空白处。
袁瑶起先是一愣,刚想说别捣乱,却发现了那枚白子作用非常,虽未能作活上边的白子,却适时地牵制住了黑子的进攻,缓了白子一口气,变数就有了。
可见这一子下得十分精妙。
袁瑶拧头见是霍榷,顿时双眼一亮,将一盒白子给了他,又命青素将棋枰移到他们两人之间,各执一子开始对弈。
霍榷从不知平日里总淡淡漠然的袁瑶竟然有这般多可爱可人的表情。
当他打劫了她的一角黑子时,她会不意间嘟起嘴来,不服气。
说起来袁瑶的唇色是有些浅的,可十分丰润,阳光投在上能润出十分柔软的光泽来,别有另一番的诱人。
霍榷笑了笑捏起一子落在不是她要害之处,只见她咬着下唇悄然窃喜,以为人不知,却不知她那小小的得意早便现在脸上了,那神情勾得人心头痒痒的,恨不得将她揉入怀中,好好耳鬓厮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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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51第十回拘心有术(四)
眼看着黑子局面一片大好,以为胜券在握了,袁瑶收拢战线,不想一子刚落下,霍榷却兵行险招反提了黑子三枚,战线瞬间崩坏。
袁瑶顿时急了,伸手便要拾起她落下的黑子,“不算不算,我方才看错了,从来。”
霍榷抓住她手,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起手无悔大丈夫。”
袁瑶却不依,也知道自己无理,赧然着双靥,道:“什么大丈夫不大丈夫的,我是小女子。”说着挣脱了手,就是要悔棋了。
袁瑶的手十分圆润柔滑,握在手中如似无骨,令霍榷不敢用力,倒让她不费力便抽了手,却使霍榷落了意犹未尽,偷偷摩挲这掌心。
将黑子重新落下,这下终于把白子给逼得无用武之地了,袁瑶这才笑了,“你输了。”
霍榷无奈地笑着摇头。
此时青素端来酸梅汤,霍榷一口饮了去,酸甜可口,生津止渴,还想再用一碗,袁瑶却拿过他的碗,道:“快午时了,空腹不宜多饮,一碗开胃就够了。”
袁瑶这般为他着想,霍榷觉得十分熨帖,道:“好,用了饭我们再下一盘如何?”
“小女子奉陪到底。”袁瑶豪气道。
霍榷想了会,道:“不过得设个彩头。”
“彩头?”袁瑶头微微歪着,“不知大人想要什么彩头?”
霍榷从身后抽长箫来,“姑娘若是输了,就抚琴一曲,在下要是输了就以箫和姑娘琴声一曲。”其实在上回袁瑶抚《云水吟》时霍榷便想以箫声和之,可惜当时身边并未带长箫。
这彩头说来说去还是袁瑶吃亏,不管输赢都得抚琴一曲,袁瑶自然是不同意,星眸溜溜一转,道:“大人尽占了便宜去,不成,若是大人输了,就带袁瑶道星棋棋社一游。”
霍榷挑挑眉,“也成。”
两人用过了饭,到东厢房摆下棋枰。
这回是霍榷执黑子,可他起手落子便是天元。(就围棋盘正中央那个黑点。)
袁瑶怔了怔。
初学的孩童都知道,金角银边腹中空。
霍榷第一子便是正中央的天元,这是有意让的袁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