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掸一掸烟灰,侧过脸对他,她眼睛生的特别,似一双弯弯的月,未语人先笑,“偷情的人不脸红,我躲在这里抽一根烟又何必羞愤。不过,这位叔叔,我劝你将拉链照看好,这样堂而皇之走出去,未免有伤风化,到时候警察都不必搜身查证就能请你去警局喝一夜凉茶消火。”
她不怕他,一丁点也不。陆显有了这个认知,只觉着有趣,眼前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干干净净一树细小茉莉,开在涂脂抹粉,香烟弥漫的夜里。
他没所谓地笑了笑,将胯*下软趴趴的东西塞进牛仔裤里,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说:“借个火,不害羞的小姑娘。”
温玉将手边卡尔威登镀金打火机扔给他,陆显叉开腿,席地而坐。
“躲在这里抽烟,不回家?”
“我那位瘦骨嶙峋的补习老师去同助教幽会,不到三十分不可能回来,他攒了一周才等这一天,实在可怜。留在教室里背书闷死人,不如到天台来抽根烟,谁知道会遇上这种事。”
陆显嘴里叼着烟,笑呵呵道:“这种事?这种事不好吗?你们学校生理课程开了没有?你该叫我老师,给你上这么生动又深刻的课程。”
“哦,那真是多谢你。舍身成仁,我应当登报致谢。”她站起身,丢开烟蒂,等夜风吹散身边浓烈烟味。
陆显说:“这么大的胆子,不怕哥哥我就地办了你?”
温玉说:“你同街上那些缠着北姑要打折要免费的衰仔不同。”
“怎么不同?没有左青龙右白虎?还是没有染一头红毛绿毛?”
“你这个样子,从心底里看不起女人,自认为招招手就有一大帮排着队等着你上,没必要自贬身价去做强*奸犯。”
对面东华大厦美媛夜总会的招牌红灯绿灯交替闪烁,一阵阵光影照拂在她光洁无瑕的脸上,却将这夜晚,染出一层深深浅浅的隐秘妖娆。
陆显双手撑在背后,敞露的上半身大大小小刀疤遍布,紧实的肌肉在深夜叫嚣,叫嚣着一个男人的野性难驯。
“小妹妹,你今年几岁,就会看人了?”
温玉说:“我从太上老君炼丹炉里出来,火眼金睛呀。还看见你今后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住大屋开豪车,七房太太生十几个男仔,金山银山几辈子吃不完。”
“承你吉言啊,大师。”两个人便都忍不住笑,陆显笑得爽朗,惹天边浮云也停留,积攒在一团,看样子又要下雨。
气氛轻松,温玉也多嘴调笑一句,“我得走了,我的补习老师看起来肾亏,赞一个月也撑不过四十分钟。”这就要走,不过是陌生人之间突如其来的相遇,交汇之后即回原位,不必在乎你是谁,来自哪里,反正红港六千万人,也不会再有碰面机会。
陆显却问:“你叫什么?”
温玉想了想,笑盈盈说:“我叫伊莎贝拉。”
“什么狗屁洋名。”
“我从前叫美红呀,那才可怕。一听就知道你从哪里来,满身土味,又穷又脏,仿佛得了瘟疫,人人捏着鼻子躲瘟神一样躲着你。改名叫伊莎贝拉,朋友都多起来。我看你,干脆叫罗密欧,同那位穿紫色底裤的阿姨正好配成苦恋中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她唇边微翘,饱满的口唇是一颗新鲜樱桃攒着露珠,晶莹剔透,秀色可餐。
陆显喉头一动,干涩地咽了咽说:“我是陆显。好好读书,伊莎贝拉。”
温玉转身说:“噢,陆显,睡阿嫂风险高,你好自为之。”
陆显手里捏着烟,闷声笑,看着她黑色的裙摆消失在楼道尽头,旷日女高那样寡淡无味的校服竟也一瞬间鲜活起来,自由一股遮掩着的淑女的妖气。
红港的夜那样长,长到足够你醉生梦死大梦无边,刚下出租车的男客伸手揽一位丰乳肥臀的女招待,管你是身高五尺还是秃头谢顶,大兴街的女人们涂脂抹粉,扭腰摆臀,只等收钱。怎么,三十块够不够?你当是睡你老母,没钱也敢来招妓,神经病,你掏五十块才对你有好脸色,大哥,包夜八十随你来呀,双飞,按摩,贴面,样样齐全。我们这里还有学生妹,干干净净,穿制服,叫起来让你魂都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