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错剥了二丫的外衣,用湿毛巾胡乱抆了抆她的身体。原本便瘦弱不堪的身躯经过一场大病,看起来又单薄了一些。
沈错不怎么伺候过人,只能马马虎虎弄一弄,之后便开始为二丫施针。
二丫是为风、寒二邪入骨,所以有发热之症,若是一般情况下,普通郎中也能医治。但加上魂魄离散,普通汤药便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这是沈错第二次为二丫针灸,看着她这小身板,心口莫名有些难受。
不过是离开了几天而已,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呢?
沈错想起来就万分恼火。
银针密密麻麻地遍布在二丫的身躯以及头部之上,包括眉心的印堂穴,眼侧的太阳穴,以及上星、头维、四神聪几大穴位也都刺入了银针。
这几大穴位都有醒脑开窍的功效,而最后一针需施于头顶百汇穴上。
沈错凝神屏息,内力流转,轻轻将针尖往百汇一刺。
二丫一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浑浑噩噩,昏昏沉沉,不知天日。她只觉得身体像是在烈火中烧烤着一般,每一次呼吸都疼痛无比。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沈掌柜的声音。
二丫听到沈错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一段话,声音低缓沉稳,安定人心。她不懂其中的意思,但觉得像村里婆婆们念的经咒,加上沈掌柜好听的声音,轻易地抚平了她的恐惧和不安。
伴随着这些经咒声,二丫感觉到一阵清流从头顶开始缓缓进入了燥热的身体,原本发昏发胀的头脑因此渐渐清晰了起来。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沈错一边将内力注入到二丫体内,一边为她念净心神咒。净心神咒为道家八神咒之首,有保魂护魄的功用。
如此这般持续了整整两刻钟,昏睡了好几天的二丫终于幽幽转醒。
“沈、沈掌柜……”
二丫气若游丝,眼泪迷蒙地望着沈错,原本小麦色的皮肤都显出了一丝惨白的颜色。
“不要动。”沈错轻轻按住她的肩头,神情凝重,“我要把银针□□。”
二丫乖巧地躺着,眼睛一直望着沈错脸,目光之中有着明显的信任与依恋。
沈错将她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下,又叫来李二婶给她喂粥抆身。
等做完这一切,沈丁也从镇上抓了药回来。沈错让李二婶去熬药,二丫因为身子虚,吃完东西又睡了过去。
“好了,现在你再给我说说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错垂着眼,面色冰冷,声音听不出喜怒。沈丁跪在她身前,将这几日调查到的情况一一汇报。
“……那三名歹徒是茅山后村的人,平日里在茅山镇的赌坊看场子。在此之前,我就发现村口有鬼祟的人影出没,每次都是不同的人。事发那一日,我看到有一名干正派的弟子在村口徘徊,便以为这是干正派那帮伪君子所为。属下本想跟踪他查明真相,没想到反被这些贼人钻了空子。”
“该与干正派无关,他们虽虚伪了些,但还做不出如此恶行。”
“确是如此,干正派为何出现在茅山前村暂且不知,但这几名歹人我已经调查清楚,与干正派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所属赌场为茅山镇一地主王庆发所有,他与茅山县的县令有姻亲关系。王铁柱是王庆发的族兄弟,曾也家境殷实,后来因吃喝嫖赌家道中落,现在还经常去赌场鬼混。”
茅山镇的赌场打手能惦记上她茅山前村的铺子,这其中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沈错冷笑一声:“那几人现在何处?你该不会已经送官了吧?”
“少主回来之前属下不敢妄做决断。三人如今都关在柴房里,您要去看看吗?”
沈错一拍桌子,站起了身。
“走。”
沈丁关人简单粗暴,捆绑着手脚堵着嘴,允许排泄不允许进食。三人关了几天只喝了一点点水,这时已经气息奄奄。
沈错一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酸臭味,满脸嫌弃地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