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贵妃冷声开口:“你这会还是待罪之身,高兴的也太早了些。”
“娘娘说得有理。”静娴笑笑,不再理会她转身出了门,立在殿外绿柳在侧为她仔细系上了斗篷,心有余悸般小声说道:“真的就这般没事了?小姐,皇上应该能查得出叶昭仪这事不是咱们做得吧?”
静娴也不言语,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便弯腰上了软轿。身后的安华殿里,叶昭仪这会才有些焦急,也顾不上自个装病急忙从床榻上下来行到了贺贵妃身边,慌乱问道:“娘娘,这可怎么办?皇上,皇上……”
贺贵妃闻言扭头瞧她一眼,眼底满是鄙夷:“你怕什么?做都做了,也就这点出息!”
叶氏被这话说的一顿,面上诺诺,贺贵妃叹息一声,还是接着说道:“好了,这事自有本宫料理,你赶快回去好生躺着,这几日都小心些,莫让人看出来你的病还没那般厉害!”
“是。”叶昭仪这会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接着满面担忧的立在一旁,看着贺贵妃面带沉思,越来越是郑重。
赵尚衍虽答应了叶昭仪晚间来看她,但实际上等得日头落下时却还是先到了未央宫,静娴行到门口恭敬的将她迎了进来,到了内室便默默的低头立着,等着赵尚衍开口。
赵尚衍等了一阵,见她这样子忽的轻笑了一声,温声说道:“出了这样的大事,娴儿倒是当真沉得住气。”
静娴抬头看他一眼,认真问着:“皇上也觉得这事是臣妾所为?”
“还未查明白,这可说不准。”赵尚衍向后一靠,挑眉说道。
静娴闻言便猛地扭头,抿紧了嘴,赌气般说道:“既然如此,皇上去查便是!若您也说这事是臣妾做的,臣妾当即认罚,绝无怨言!”
“哈哈,娴儿这气性可当真不小。”赵尚衍爽朗笑着,行到了静娴身旁,低头调笑着:“朕却觉得,只看看你这脑子,也不像是能做出这事的人!”
静娴一愣,抬头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这才回过身般嗔了一句:“皇上!”
赵尚衍又是一阵笑声,看着她这样子似是饶有兴趣,静娴顿了顿,还是小心的抬头问道:“皇上,您当真不怀疑是臣妾?”
赵尚衍点点头,低头注视她,声音温柔:“你性子直爽,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朕信你。”
静娴脸上便很是感动的漾出了满足的笑,慢慢靠在了他肩头:“有皇上这一句话,娴儿便再无所求。”
赵尚衍一愣,抬手抱住了她,叹息一声说道:“说来还是朕对不起你,若不是朕让你这般招眼,也不至于惹来有心人这般陷害,这回这事便是朕查清楚,一时也没法对幕后主使如何,怕还是要让你不明不白的担了这名声。”
静娴这才不好意思般分开,双颊嫣红的退了一步,听见这话摇摇头,声音坚定:“不,只要皇上明白便好,旁的事娴儿都不在乎!”
赵尚衍温和的笑着,伸手帮她理了理耳上的发丝,窗外的余晖洒下,更添了一份安详的静谧,赵尚衍低头瞧着静娴在阳光的映衬下似在发光般的羞涩面颊,面上却一愣,似是忽的想起了什么般,目光幽幽,神情带着些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粽子节到了,祝大家节日快乐!粽子吃个饱!n_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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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何时何地,在国人眼中,这辞旧迎新的年节总是比普通节庆要更重视些,盛京中更是如此,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已为这新年准备了许久,只待这新春的到来。
按着祖宗留下的规矩,上天之子的皇家在这个时候,要做的规矩仪式自然也更是繁琐隆重。刚刚结束的大年三十晚上的是家宴,相比之下还算简单。大年初一清早,前朝是满朝文武与皇帝的贺喜朝拜,后宫中便自是静娴与贺贵妃代皇后之职接受外命妇的拜见,在这之后还有一系列的祭天祭祖,宴请赏赐,几乎一刻都不得闲。不过这样的忙碌倒是多多少少掩下了些静娴似是有些失宠的事实,即便如此,后宫里的有心之人也已在默默算着,自清平殿家宴过后,皇上已有近十日没在踏足过未央宫了。
当事的静娴倒是对此并不在意,确实如她对念语说得一样,她如今对赵尚衍还有用,尤其是在这个卫皇后国丧已过的时候,何况也并不是什么大事,若非卫皇后对他的影响的确是大了些,以赵尚衍的平日的处事心性,应是连这几分迁怒也不会有。不过也只是如此了,赵尚衍并不是放任自己一时冲动做事的人。
这时的未央宫内,静娴正看着她几乎从未见过的舅母李氏,心内有些奇怪,面上却还是带出了敷衍的笑。算起来面前这一身正装的妇人是娘亲嫡亲长兄的正妻,她也该叫一声舅母,虽是外祖家,这般关系却也算是亲近。
可在静娴这这么多来的记忆里,自外祖母去世后,以往母亲还在世时也只是每次年节才带她回一次娘家,也都呆的不久,最多一个下午便会回来,并不怎么眷恋。
而即便是同住京城,母舅夫妇最后在静娴娘亲生清桦难产去世时,与外祖父一同到齐候府对她说过些不痛不痒的关怀话以后,也是再未见过。哪怕是清桦坠水得了痴症时,她这舅舅也并出现为她亲妹妹留下一双可怜子女讨个说法,而事实上,当初就是舅舅在母亲葬礼上出现不久后,父亲才又迎进了此刻的继母何氏,造成了这一切的开端。
因此这会静娴看着面前的舅母,虽还算不上记恨,也实在是难生出什么亲近的心思来,只不过因明面上名声,不得不客套几句。静娴低头抿了口清茶,接着抬头对她问出了正题:“舅母怎突得想起了递牌子来看看我?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李氏如今已年过三旬,不过打扮的仔细倒并不显老态,身形偏瘦了些,一身六品安人的敕命夫人朝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小气,不过神态笑容都很是合宜,恭敬里透着几分长辈式的慈爱:“哪里,家里都好着呢,不过是大过节的,你那舅舅想起自个没福气的妹妹,又觉着娘娘这会虽是花团锦簇的,可这俗话说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到底和家里不同,这么一想起来啊,心里就实在是放不下,这才让我来瞧瞧娘娘。”
虽说这话实在是假的很,静娴却也没必要这般戳穿落她面子,只是淡淡的笑着:“还劳舅舅记挂了,不知外祖父最近身子可好?”
李氏轻声说道:“公公刚入冬时得了场风寒,好在请了大夫看后开了药吃着,慢慢也就好了,到底是年纪大了,身子总不像以往。”
“嗯,好了就好,外祖父年纪大了,是要小心些。”静娴并不怎么在意的答应着,莫说她,便是母亲与外祖父也并不如何亲近,倒是外祖母常听母亲提起很疼她这女儿,只可惜去的早,静娴想起生母,神思有些恍惚,不过也只是片刻,回过神便想了什么,扭头对绿柳吩咐着:“去库房把那几枝百年的山参都找出来包好。”
绿柳答应着退下了,静娴这才对李氏说道:“皇上赏下的,我一时也用不着,舅母带回去留着给外祖补补身子。”
李氏也未推辞,笑容满面:“公公见着了,定会高兴的很,到底还是嫡亲的外孙女,就是不同。”
外祖父怕是已经连母亲的脸都不记得了,更何况她这外孙!静娴心里冷笑着,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又端起了茶盏,一言不发。毕竟她可不会相信李氏忽的进宫来的目的是真的想她,只是她也并不在意,在等会若面前的李氏还不开口,她便打算送客,想来李氏应该比她着急。
果然,再坐一阵,李氏面上就带了些犹豫,诺诺的像是有话想说,静娴见状,让屋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带了笑先对李氏开口:“舅母可是想与娴儿说什么?都是一家人,您莫拘泥。”
李氏放松了些,仔细斟酌般慢慢开了口:“来前夫君告诉我,娘娘您这会虽正是盛宠的时候,可在这宫里越是受宠,日子却越是要小心,何况还有皇贵妃娘娘那般威势。在内宫里总是局限了些,娘娘您若是有些什么在宫外要做的,总是一家人,我们说不得还能为您尽些绵薄之力。”
静娴瞬间恍然,若说她齐候府是既清且贵,多少在盛京中还有些地位的话,外祖何府可算是真正诗书传家的清寒之门了,外祖父为人严谨教条的很,科举入仕后便是穷翰林、国子监教授,一步一步的凭着资历在即将告老之时熬到了国子监祭酒,这地位虽让人尊敬可却实在是没什么实权。当初母亲去世后便立即将庶出的何氏送来,想来舅舅多少也是存了些不能与好不容易拉上的候府生疏了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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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的雪降得格外来势汹汹,窗外还慢慢飞扬着片片白雪,哪怕是四季常青的松柏也已扛不住这自然之威,在枝头层层叠叠的积累了不薄的雪层,枝叶压得弯弯曲曲几乎已看不见绿意,宽广的宫道上虽有宫人日日时时不停的清扫,也还是结了一层积雪薄冰。即便是入有火盆地龙,出有毛裘暖轿的各宫妃嫔们,都各自待在屋里,寻常不出房门,就更莫提宫中各处的宫女内监。主子身旁亲信的用的还好些,总不至于太难过。至于那些在各处粗使的,也就只能摩挲着手脚上的冻疮,暗自咒骂祈祷着,希望这寒冬能快些过去。
未央宫内殿里,厚实的门帘被快速的掀起又小心的放下,绿柳在手心哈着气从屋外行到了静娴身边,轻声说道:“小姐,浣洗局那刚来的消息,今早该干活的时候旁人去叫望秋,发现她已就那般去了。”
“刚立冬就病了,在那地方又还得日日里不停做工,倒也难怪,到底没熬过这个冬天!”静娴闻言摇摇头,抬头接着问道:“未央宫那呢,还是丝毫未曾理会?”
绿柳面带不忿:“是,不仅东西药汤从未有人送去过,便是连派人往浣洗局掌事那传个口信,减些她的活计都没有!”
“还真是狠心啊!”静娴皱眉苦笑着:“咱们这贵妃娘娘无情到这般地步,也不怕她手下的人寒心!”
“可是……”绿柳说着又有些欲言又止,面上满是疑惑。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