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木头瞬间脸红到爆,连耳后都是火辣辣的:“是啊,姐姐给我的活儿越来越多,我连一个礼拜去看你一眼都做不到。别说是去横店了,最近你就在城郊我也总是……总之就是恨不得把程姑娘天天带在身边,跟我一块上下班一块吃饭……但是你也有你的工作啊。我也没什么权利不让你去……要是还能像原来一样躲在木头里让你带着我也行,可是这头我又脱不开身。”
白木头越说越失落,最后揉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好像再多往下想一点,脑仁儿就得爆炸了一样。
程梓月没想到这样的工作会给他带来这么大困扰。他一股脑地说出来,竟让她瞬间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了。
程梓月低头想了想,说:“其实我最近有在考虑你说的,开个茶馆的事儿。如果有个固定的工作,想想会轻松很多。我也在攒钱,想着无论大小,找个胡同租个小砖楼,找几位演员演出。但是现在我现在还有好多成就没做,我开不了茶馆的。”
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来,上次完成进电影圈的成就之后,她就没再看系统了,根本不知道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于是她火速把系统调出来,瞧了一眼。
白木头不知道她的一系列操作,就问她:“你要做什么成就?”
程梓月想了想,这都一年多了,也该跟他解释解释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于是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不能说话、做成就才能获得字数的经过全告诉了他。
白木头的脑袋不能说不灵光,不过听完还是消化了老半天,缠着她问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譬如说怎么会有系统长在脑子里,看到的界面是不是跟手机游戏一样,瞧多了会不会觉得头晕等等……
程梓月连写带画给他讲了好久,才说明白自己看到的是怎么样的画面。
说完,他都懂了,她也痛快了:这些个破事儿藏在心里那么久,也该找个地方发泄发泄了。
白木头对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总结出一句话来:“程姑娘的眼睛那么漂亮,完全看不出跟别人有区别。”
说完,他又问:“那下一个成就要你做什么呢?”
程梓月呵呵一笑:“拿金马。”
“金马?金马奖?”白木头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虽然以程姑娘的本事,应该是如探囊取物一般,不过,这个要求还真是挺苛刻的……”
何止是苛刻,简直不知道哪辈子能完成了……偏偏后头跟着的成就奖励,还写了个“不详”。难不成之前这破系统绑定的宿主都没有达到过这个成就么?也不知道是晋小江太不会挑人,还是这个成就真的太难。
不过有一点,程梓月是非常肯定的:如果之前绑定沉默是金系统的人没有把成就进行下去,那他一定不是老死的,或者病死的——肯定是活活憋死的!或者总拿不到奖,活活气死的!
若说之前没有这个成就捆着,程梓月还觉得自己在《战心毒》里头的表现挺好的呢。可是一提要求是拿金马影后,她就不淡定了: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有好几个地方都处理得太随意了,感觉连入围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啊!
程梓月啊程梓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你!
她愤愤地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把《将门风月》的剧本方到一旁,从里头翻出了《家严》的剧本来。
这是不是也算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了?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虽然是个老色鬼送来的,那也是炭啊!
白木头看她表情丰富多彩,就知道她一定是自导自演一出年终内心戏,于是又低头看她手里的东西:“家严?是写父爱如山的?你要接这部戏冲奖吗?”
程梓月瞬间感动得涕泗横流:白木头,还是你了解!
第90章 不演戏的说书先生不是老司机
白木头阖上自己手里的书,撑着下巴瞧着程梓月:“可是……你不是拍现代剧会觉得很累吗?没有什么古代的戏可以接么?”
他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句句都说在点子上。程梓月鼓着嘴巴摇头叹气:“于雪手里那些我都大概翻过。那些古代的戏多数都是历史巨制,找我去试一些史上有名的女子,大都是把那些荡气回肠的变迁更迭,或是人性之恶归咎到儿女情长上,改编得天雷滚滚。别说冲奖,估计出了就是一片骂名。或者还有些玄之又玄的武侠仙侠,打打杀杀毫无章法可言。”
白木头重重点头以表示赞同:“书里、电视里那些大侠每天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地不知道在干嘛,就是穿着绸缎衣服去风花雪月。天天锄强扶弱,大侠哪里来的钱买衣服吃饭?会功夫又不能变出大米来。”
程梓月没忍住,瞬间被他这通吐槽给逗乐了。仔细一想,第一次遇到他时,他的确是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长衫,打着补丁,蒙面的布也飞了边,看起来寒酸得可以。而且他也说过,如果想进她的茶馆听书,至少要省下一顿饭的铜板,才能在最后一排有个席位。
笑容逐渐收敛,她忽地又涌起一阵心酸来,于是伸手到桌子另一边,很轻地摸了摸他的脸:“好在我们白大侠现在不用再吃这份苦头了。”
白木头耸肩:“也好,也不好。”
程梓月浅浅一笑,没再接话,低头盯着“家严”这两个字看。
决定接这部戏很简单,可试镜能不能通过,就另说了。余路平喜欢各种潜规则,依于雪来说,这都是圈里一个尽人皆知的秘密了。她肯定是不会接受这种规则的,能上的可能性就不大。而且抛开导演的风评不谈,她出现代的戏本来就困难,何况是父爱如山什么的……她哪里知道自己爹娘姓甚名谁,又如何能体会父爱如山?
她对亲情的理解,大多来源于什么孟母三迁、三娘教子,都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
她努力挖掘过原主对于家人的记忆。只知道原来这里的程梓月出身于书香门第,父亲母亲都是很有学识的人。她家有个哥哥,去了全世界都数一数二的大学念书。一家子都像科学家一样,唯独出了一个她,念书时成绩一直不好,还只对演戏有兴趣,毕业那年说什么也要去个戏剧学院念表演。
家里人嫌出了个戏子丢人,移民也没有带着她,只留下一栋破房子让她自生自灭。
这样的家庭,又哪有父爱如山可言?父母的注意力都在她那个兄长身上,培养他都还来不及呢。
想到这,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正自怨自艾着,她□□着剧本右上角的小手就被白木头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程姑娘,你别难过,虽然你没有爹爹,至少还有我呢。”白木头说得一脸认真诚恳,墨色的眸子里闪着晶亮的光:“我现在也没爹爹,就一个姐姐了。我不用分心去孝敬父母,只要不给姐姐惹祸就是万幸。所以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谁也分不走。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方才她本就想到了哀伤处,这会儿这么赤/条条火辣辣的情话听在耳朵里,记在心上,她便觉得眼热,撅着小嘴儿,声音都有些颤抖:“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嗯!”白木头再次重重点头,龇着牙傻乐起来。
程梓月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抽回手继续低头看剧本。白木头见她又开始忙正事儿,也打开书佯装自己要用功,实则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余光一刻也不能从她身上离开。一想到她又要去横店一去好几个月,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直接贴她身上算了。
程梓月把《家严》的剧情草草过了一遍之后,便是明白为什么司天美说这剧本是可以冲奖的了。
这部戏的主旨只有一个,就是体现在刻板的制度下,一个身为父亲的下岗职工小人物的悲哀。故事的主角是一对父女,女主陆诗云是个90年生人的姑娘。她的父亲原来在一家国有的运输厂工作,是90年代国企改制大潮里的一个下岗职工。
那时候的下岗有个说法,叫作“买断”。好听地说,是用一次性支付的现金“买断”工龄,而更多的人,把它叫作“一脚踹”。勤勤恳恳为厂子干活十年,给一点钱就让回家,说好的5万,到手只有2万。剩下十几个工人,一人3万块钱就不知道落进谁的口袋了。
陆诗云的父亲陆刚就是一脚踹大军里的一员。从厂子出来以后,他卖过粉皮儿,给人切过羊肉,也去跑过私活儿,辛辛苦苦将陆诗云拉扯大。
得父亲心灵手巧的基因遗传,陆诗云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小学习成绩就很优异,还考上了北京一所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