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若是不懂就当行歌一人在自言自语吧,你也知,我那琼华宫一向冷清惯了,行歌又是个被罢黜了的太子,如今成了废人倒还好,少被人惦记点,至少还能多活几年。”
“殿下真是说笑了,殿下乃是金贵之身,岂能如此自嘲。”
那杀机终在云行歌一番话之下彻底消散。
两个人对话良久,你来我往之后,便各自摆开阵势,不知为何,云行歌的修为给了曲卿臣一种不知深浅的感觉,若不是知道他那身子,恐怕这次争夺水令牌,他也会把他算作头号对手。
可惜了……
他的腿……
确实,此时的云行歌,步履之间似有迟疑,每一招之后,都因这迟疑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但他一身修为也当是深厚,每一次险境之后都能够转危为安。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直斗到天黑。
“云皇,你这儿子好武功,那曲卿臣我是知晓的,早些年碰上还过过两招,修为不在本道之下,却没想到这九皇子竟跟他周旋到现在犹没败。”
云曦昭一双虎目紧紧盯着场中的情景,一时间心情很不平静。
尤其当看到他那迟疑的腿以及越发苍白的脸色时,叹了一口气。
“我这儿子,是我亏待了他啊……”
当年这个儿子出生之时,他是多么的欢喜,他把他当成了与素羽的孩子,因为他的娘是那般的像她,像他心中唯一的执念。
只是后来,后来她竟然跑到那禁地,把素羽的画像撕得粉碎不说,还大闹一番。
甚至她还想捣毁素羽的石像,她跟疯了一般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是个痴人,竟到了此时还不肯走出来,她疯了一般地大笑,笑骂着素羽是个贱女人,都死了还不肯放过她,她说,她这一辈子真是可笑,原本以为跟最爱的人相守,并成了这东庆最尊贵的女人,没想到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然后她拿起怀中的匕首,一点一点向自己的脸上刺去。
“曦昭,你看,我不像她了。我们在一起相守吧。她都死了,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再不可能回来了。”
她毁了她自己的脸,同时也把他从自己堆砌的梦境中拉入了现实,那个没有素羽的现实。
于是他恨她,恨这个疯癫的女子。
他对她曾是那么宠爱,她竟然还不知足。于是他当场赐了一条白绫给她。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当着云行歌的面上吊自杀了。死前,还跟他说,他的父皇从来就没爱过他们。只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从那个时候起,这个孩子看到他便不再说话了,什么都不肯说,可是当有一天,他却忽然又开了口,笑着叫他父皇,但他觉得他怎么也看不透他了。
他想,这个儿子定是恨他的,将来有一天没准还会弑父。于是他罢黜了他的太子之位。他把他作为质子送到了西干。
这样他还不放心,他命人去给他下了毒,那毒世间没有几个人能解。
可最后他还是活了下来。
他便因为愧疚不敢去看他。只是那日他到了琼华宫,看了这个一别五年的儿子。
他用那张比她娘亲还像素羽的脸,那继承了他部分容颜的脸看着他。
当他笑着看着他,轻声地说父皇好久不见时。他的心竟然疼了起来。
都说虎毒不食子啊……
可是他……
云曦昭陷在了自己的回忆中……
而另一边,长宁公主一脸震惊地望着那碎成粉末的笛子。
“怎么了,公主。”一旁的奴婢见自家公主面上竟然露出这般哀恸之色,急急问道。
“你说那女子怎就有那般魅力,竟让花公子为了来她毁了他那把最珍爱的木樨笛,当年那笛子我就是碰一下,他都会不乐意的,我知他,他那人洁癖重的很。”长宁公主叹息地说,声音里透着哭腔。此时那高高的台柱上的二人仍在对打。
但却没有以往比试时的狠辣,公子如玉。每一招都如同在画一幅尚好的水墨画。
白衣身影翩若惊鸿。
橙色的身影也不甘落后,一纵一跃之间,都是最美的图景。
最终,夕阳西下,这一场比试最终还是曲卿臣胜了。
“若是你的腿没有中毒,或许败的就是我。”
“将军说笑了,对决之间怎能存在或许,是行歌不如将军。”
比试已经结束。
但那敲钟之人却似乎忘记了一般,还沉浸在二人刚刚那诗如画一般的对决之中,若不是旁人提醒,才赶忙敲响那钟。
当当当——
三声轰鸣之后。一白一橙两抹身影以各自的姿势翩然下台。
只是这两抹身影所落之处都步是别的地方。
正好一左一右落在了宁芷的身边。
“跟我回去。”曲卿臣执起她的左手凝声道。
“将军刚刚还有侠者这风,如今怎倒强迫起了女子。”
“刚刚在擂台上我想曲某的话殿下已经明了,此乃曲某的家事,还望殿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插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