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了一声,吸了吸气:“三小姐向来是个心底善良的,知晓二小姐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后,心里一直难安,可是夫人又那样了,就是有心劝慰夫人,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于是,等有了些力气,就强撑着去找二小姐,想着家和万事兴,先替夫人给二小姐道歉,解开二小姐的心结,谁知道……”说道这里,唇下一咬,似是强忍着怒火。“谁知道二小姐听了之后,不但不理解三小姐的苦心,反而狠狠地羞辱了三小姐一番,三小姐脸上的巴掌,也是二小姐扇的,就是奴婢劝慰两句,也给狠踢了一脚。可怜三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一路上的下人,眼睛跟刀子一样,三小姐受不了,就……若不是知棋赶巧进屋,只怕三小姐此时已经……不在了。”
说着,就狠狠地叩头,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相爷,不是奴婢维护三小姐,二小姐此举,实在是太过分了,先别说嫡庶有别,就是姐妹同宗,也不该如此欺压……奴婢恳请……相爷给三小姐做主……还三小姐一个公道……啊……相爷……您这是……”
知琴越说越顺口,根本没有注意到任碧波的面色变化,任碧波一脚踢向她的心窝,啊的一声惨叫,知琴被踢飞了出去一丈多远,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任碧波:她哪里说得不对,相爷为何要如此,该踢的人应该是二小姐啊?
不敢置信的人还有任清水,她都表现的这么惨了,为什么父亲不为她出头,还踢飞了她身边的大丫头?
怎么会这样?这与她预想的半点都不同啊。
任清凤到底给父亲吃了什么药,让父亲这般护着?
“父亲?”饶是她多年会装模作样,此时却控制不住自己错愕的表情。
“你好好休息,莫要多想,心胸放开阔点,遇事多朝远处看看,这于你的前程有益。”任碧波轻声的劝道:“她怎么不好,也是你的姐姐,自家的姐妹,吵个小嘴,闹个别扭,都是正常的事情,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听任碧波的意思,这件事情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揭过去。
任清水哪里肯如此轻易放过任清凤,她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甚至不惜以自个儿最注重的容颜为代价,岂能让此事就这么过去,那岂不是让她徒劳了一场,这让她怎么甘心?
正文第47章蚀米
“可是……可是……”
任清水忍住暴喝,忍住咆哮,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是鲁国的丞相,是她荣华富贵的庇护,她惹不起,所以再气,再怒,她只能忍着。
但是,她不甘心,一口浊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气的她吐血。
今天的事情不是吵个小嘴,闹个别扭的小事情,她挨打了,活生生的挨了两个巴掌,这对天之娇女的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委屈。
若是她不讨回些公道,日后她还怎么在相府里立足,怎么在后宅一手遮天。
母亲已经神志不清了,若是她再被人踩了脸,还活生生的忍着,这些逢高踩低的奴才,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打她的脸。
但长久以来,她都是聪慧良善,宽厚大方的三小姐,所以,她只能伸手摸了摸巴掌,一脸委屈可怜,眼泪决提的看着任碧波,吞吞吐吐的迟疑道。
“好孩子,父亲知道你受委屈了。”任碧波神色扑溯迷离,语气虽然轻柔,却如同漂浮在晨曦中的薄雾,让人捉摸不定:“水儿,你和凤儿同是相府的小姐,是天下人关注的目标,注目在你们身上的目光,仅仅次于宫中的公主,若是一个不慎,就会被天下人耻笑,那时候与你们的名声不利,与我的官声亦是不利。你一向识大体,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这次的事情,你就忍忍,你二姐姐那里,我也会好好的告诫一番。”
见任清水似是要张口说话,他脸色一沉:“你从小知书达理,自然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她是你姐姐,别说打两下,就是十下八下也使得。咱们相府最是融洽,这嫡啊,庶啊的,一向不太在意。倒是你身边的这些丫头,你要好好的管教管教,居心叵测,一个个心思不正,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居然挑唆你,说什么嫡庶有别,我看要好好的教训一顿,才能让她们安分点,知道怎么管住自个儿的嘴巴!”
任碧波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片刻之后,声音一提:“来人,给我将这个丫头拖出去,重责十下,让她长长记性。”
久居上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骤然而发,这样的气势,饶是这些年备受宠爱的任清水,也不敢开口,只能眼珠子瞪得快凸出来,莫名其妙的看了任碧波,随后眼睁睁的看着知琴给拖了下去。
当然,她不能开口说话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被任碧波的话吓到了——相府不在意嫡庶之分,岂不是将任清凤抬到一个与她一样的位置。
这让一直高高在上的任清水怎么接受,任清凤那个贱人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是妾生女,怎么能和她在一个台面?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知琴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任相爷故意杀鸡儆猴,那一板子下去,就听到知琴鬼哭狼嚎,听得人浑身的肌肉都拉紧了起来。
等到知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任清水房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激灵的打了个寒颤,就见知琴脸色白的跟张纸一样,惨白惨白的,还好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遇上了,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呢,仿佛这么一顿板子已经弄掉了她半条小命,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相爷这次是动了真格了。
众人的心里越发的亮堂了,对那西华院的那位刚刚农奴翻身的二小姐也产生了敬畏的心里——知琴,知棋那可都是三小姐身边的红人,往日里在府里,除了几位主子,那都是横着走的人物,今儿个二小姐连个脸都没露,就让相爷狠狠地替她出了这么一口恶气,谁不知道往日里就是这知琴最爱欺辱二小姐。
任清水看着自个儿身边的贴身大丫头被打得半死的拖进来,气的脸色都隐隐的发紫,她没想到自个儿的计划不但没成功,还狠狠地丢了脸——在任清水的心中,任碧波打她身边的大丫头,就等于是在打她的脸,与其说在告诫知琴,不如是在告诫她。
任清水心中怒极,却还是配合着任碧波的话,训斥了知琴几句,心中却恨死了任清凤,修长的指甲深深的镶嵌进肉中,面上却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父亲,您的教诲女儿记在了心上,都是女儿往日里太宽厚了,让这些下人忘了府里的规矩,日后定然会好好管教她们。”
任碧波满意的点头,又宽慰了几句,这才负手离去,等到任碧波离开,知棋上前伺候任清水躺好的时候,一声惊呼,瞪着任清水的指甲:“小姐……您……”
任清水的指甲齐齐断开,点点血迹散落在锦缎上,显得触目惊心。
“没事。”任清水收敛怒气,淡淡是说道:“你也莫要大惊小怪。”
说罢,伸手招了知琴前来,温言道:“过来,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了?”
说着给了知棋等人一个眼色,见她们都乖巧的退下,这才伸手拉着知琴,上下打量一番,心疼不已的道:“是我没计划周全,倒连累了你受伤。”顿了一顿,有些无奈的说道:“刚刚我也是没法子,也不知道父亲这是怎么了,居然如此维护任清凤,希望你能明白我是苦处。”
她身边的丫头无数,可论起有头脑,有手段,有计谋的,知琴却是第一人,比起钻进钱眼里的知棋,不知道上了多少个台阶,故而,任清水最信任的人,不是年长的知棋,而是眼前的知琴。
知琴虽然痛的要死,心里也怨起任清水刚刚无动于衷,居然连求情都未曾替她求一声,果真薄情的令人心惊。
但是她当然不会在任清水面前有所抱怨,只得将气都撒到任清凤的身上,愤恨的说着:“小姐,任清凤这个小贱人,看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些年的卑躬屈膝,不过是她的隐忍,现在翅膀硬了,就露出自个儿的真面目了。故意装作胆小懦弱的模样,只是为了麻痹小姐和夫人,真是个心机深沉的。”
“是啊,真没看出来,她心计如此深沉。”任清水微蹙着眉头,想着任清凤那双大眼睛,里面波澜不兴,如同一口深幽的古井,让人怎么都看不透,这可不正是心机深沉的。
知琴瞧着任清水,见她蹙眉冥想,心里不由得腹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小姐还有脸说任清凤那个小贱人是个心机深沉的,三小姐自个儿又是什么好东西,比起小贱人来,三小姐才是真正的心机深沉。
只是今儿个不知道相爷是哪根筋糊涂了,才让三小姐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倒是累得自己挨了一顿板子。
正文第48章再生毒计
这么多年,任清水凭借着绝世的容颜,谋算了那任清凤姐弟多少次,可是她人长得美,又会作态,就容易让人忘了她犯的错,所以不管她怎么算计任清凤姐弟,最后只要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谁都不以为是她的错,更何况身边还有任清寒这个现成的替罪羊在顶着。
知琴想着,这次任清凤落水的事情,明明是三小姐有意禹王,心里暗恨任清凤这个小贱人占了禹王未婚妻的名头,算计小贱人,可是当小贱人差点淹死了,还不是草包四小姐顶了罪,不过她却是明白夫人也就是做做样子,明面上训斥了一顿,背后却又李妈妈送了一套头面过去,这摆明了是赞扬四小姐做的好。
想起任清水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招数,知琴对任清水是很有些惧怕的,今儿个算计任清凤的计谋,她一开始也是心下忐忑的,毕竟任清凤好像不一样了,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是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可是她哪里敢不照着任清水的吩咐行事,帮三小姐算计小贱人那么多次,这时候,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了,真不肯干,三小姐也一定饶不了她。
只是不知道任清凤那个小贱人,日后又要怎么对付她。
想到任清凤那双深幽如古井的眼睛,知琴不禁抖了抖,如果那小贱人从此真的得了相爷的青睐,就此一直得意下去。
她这个三番两次欺侮她的小丫头,岂不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小姐,若是让小贱人再这么得意下去,这相府可就没有您立足的余地了,要不咱们……”知琴做了个砍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