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轩宇不否认自个儿的私心,他想让任清凤认清现实,只有他才是她的依靠。
如此想着,青轩宇背着的手,在身后轻轻府搓揉了几下,眼底变幻莫测的情绪一歇,声音低沉:“我们定亲的古玉可在你这里?”
古玉!
看来是打算解除婚约了,任清凤心中一喜,太好了,终于可以彻底的摆脱这只狗皮膏药了。
“禹王殿下,你是想拿回定亲信物,退婚啊!”任清凤的眼睛眯起了一条线,殷勤的笑了起来,可是那份笑意,却让她整个人充斥着冬日冰棱般的寒冷:“其实我也觉得咱们两个不是一路人,退婚了好,否则也不会嚷嚷了这么多次,可是女儿的青春最是可贵,耽搁了这么多年,总得有些说法,是不是?”
青轩宇死死的盯着任清凤的眼睛,似乎要透过身体,看到她的心里去:“那你想怎么办?”他语气虽然有些恼怒,可是还有一丝丝的欢喜,或许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哪有女儿家恨嫁的,她做出那么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不过是欲拒还迎,这不,他刚刚提到古玉,她就想到退亲,还一副刁难的模样。
这不是还喜欢他,是什么?
只要想到任清凤心中还喜欢着他,青轩宇心中就跟吃了糖一般,怎么都化不开来。
“你想怎么样?”青轩宇轻轻咳嗽了一声,死死的压抑住心头那份冒出来的欢喜。
任清凤的目光落在了手边的金算盘上,淡淡的道:“禹王殿下,你觉得我这算盘如何?”说完也不待他说话,红红的唇又扯出清凉如水的笑:“禹王殿下你是知道我们姐弟之前的日子的,所以这人啊就比别人来的俗气,生怕吃不饱,睡不好,身上没银钱防身,这心中慌的很。”
青轩宇的脸色又泛青了起来:“你要多少?”他神色不动的看着任清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刻他觉得自个儿是论斤论两的货物一般,这种感觉,他十分的不喜欢。
任清凤一手拿着金算盘,一手飞快的拨弄起来:“信物保管费一万两,青春损失费二万两,肉体赔偿费三万两,心灵摧残费四万两,精神补偿费五万两。不多不少一共十五万两。”
任清凤毫不犹豫的开口,按着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平,报出天价条件——不过以这个男人的身价,这点钱也不会拿不出来。
她脑袋被驴踢了吧!
否则怎么会开出这样的天价来!
青轩宇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任清凤。
不过随即心头的欢喜,如同春天的花开了出来,她这些日子对自个儿果然是欲拒还迎,否则怎么会提出这样离谱的条件来。
十五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他手上能活动的银子,也就三五十万两。
她开出这样的天价,定然是不想与他解除婚约。
真没想到,她什么时候,也有了这样的心计,可是这点小心机,却让他心中更是甜甜蜜蜜。
不过,这样却让他对皇后的计划又多了一份把握,只要她对他还有心,事情就能成,再说了王爷的侧妃,那也是寻常人家攀不上的好事,以她相府庶女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她。
再说,有他护着,宠着,正妃还是她的妹妹,就更没有什么委屈的。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任清凤笑意浓浓,伸出白皙的手掌:“十五万拿来,信物带走,货银两讫!”
禹王算个什么东西,王爷了不起啊,以貌取人的男人,负心薄情,蠢笨如猪的混蛋,送给她都不要!
“好!”青轩宇也没让她等多久,缓缓的应了下来,那十五万两的银钱,就当她日后的嫁妆,她以侧妃身份入住禹王府,到底比任清水矮上一头,有这样的巨额私产,日后在府里也能挺直腰杆说话。
只是这个好字出口之后,心头似乎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如此甚好。”任清凤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想必禹王殿下,身上也没带那么多的银票,我也不为难殿下,不若这样吧,殿下写个退婚书,上面注明愿意补偿我十五万两白银即可。”
她看了青轩宇一眼,眸光深幽,如同夜幕中的星辰:“我也不是不信殿下,只是亲兄弟还明算帐,更何况日后我们再无关系。”
瞧着这般自若的任清凤,青轩宇心中生出了一股子烦躁,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可是细细想来,却又察觉不出怪异之处。
任清凤才不管他眉眼间的疑惑,叫了画词准备笔墨纸砚。
画词惦记着今儿个去酒楼的事情,听了声音,立刻将宣纸铺在了一旁的小石桌上,对着一旁的青轩宇道:“禹王殿下请!”
青轩宇面色一沉,那种古怪的感觉已经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就如同有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他牢牢的捆绑着,如何使力挣脱,都无法挣脱。
而,撒网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女。
所以,他握笔的手,顿在了半空,觉得那往日轻盈的毛笔,此刻却似是有千斤之重,举不起,落不下,就那样僵持着。
“怎么?禹王殿下这么快就后悔了?”任清凤目光中的不屑,轻蔑,藐视,就那样赤裸裸的露了出来,连半点遮掩都没有:“难不成你真的爱上了我?”
她的目光太过轻视,语气太过嘲讽,饶是青轩宇这等修身养性之人,也忍不住了。
该死的女人,等日后她进府之后,他再好好调教他。
顿时执笔,在那铺平的宣纸上挥舞起来,笔走游龙,潇洒自如,笔锋犀利,一气呵成。
不得不说,这些个王爷贵族的,还都有两把刷子,就青轩宇这手字,看着也是下过苦工的,就是任清凤,也不得违心的说他写的不好。
瞧着青轩宇那三个字落下的时候,任清凤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心念念的退婚,费了这么多功夫,转了这么多圈,下了这么多的心血,总算是给谋划成功了。
“拿来!”任清凤也不拖泥带水,伸手就去接那退婚书。
青轩宇下意识的伸手送了过去,可是在半路上手却有缩了回去,然后目光沉沉的看着任清凤,眉头一点一点蹙了起来。
“又怎么了?”任清凤心下微微一紧,一股不妙的感觉升起。
该死的,别这个混蛋这时候看穿她的把戏,那就真的太坑爹了。
任清凤挺直腰背,唇角微微的勾起,以她惯有的冷漠,优雅,轻哼了一声,讥诮道:“难不成殿下后悔了?都说男人花心,可是像你这样三心二意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前几日拉着任清水亲亲我我,今儿个先是应下我所求,再表现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难不成是让我记着殿下的情义……日后好再度投奔到禹王殿下你的怀抱……”
任清凤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瞪着青轩宇道:“禹王殿下,你不会打算让我和任清水效仿娥皇女英吧!只是寻常人家还有平妻一说,王妃可没有平妃一说,难不成你是谋算着先解除婚约,坏了我的名声,再纳我做妾?”
她的语气太过讥诮,太过轻蔑,饶是青轩宇这等在皇宫中滚了几圈的人,也有些受不了,不由得脱口而出:“哪个做妾,是侧妃!”
这句话一出,四周顿时静了下来,青轩宇一时之间也被自个儿惊到了——他呆住了。
任清凤也呆住了。
一旁伺候的画词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