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却想起一事来,收了脸上的笑,思索了片刻,道:“莫非,这朝廷又要下[***]令了?”
“[***]令?”不晓得为何,曹颙听到这个,想起前年的《南山集》案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心里也变得沉重起来,问道:“难道,又是文字狱?”
“应不会啊!”庄先生摇了摇头,道:“今上好名,向来以‘仁孝’治国,前年的案子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并不是要向士林开刀。”说到这里,他松了口气,道:“许是咱们寻思多了,备不住只是寻常的禁令而已。伊都立既能得到消息,那就是这两曰的事儿了!”
“但愿如此!”曹颙叹了口气道。
庄先生所料不假,次曰,小朝会,康熙谕告礼部:欲正人心,厚风俗,必崇尚经学,而严绝非圣之书。此不易之理也。近见坊间多卖小说银辞,荒唐俚鄙,殊非正理。不但诱惑愚民,即缙绅士子,未免游目而蛊心焉。所关于风俗者非细,应即行严禁。其书作何销毁,市卖者作何问罪,着九卿詹事科道会议具奏。
曹颙这个太仆寺卿,也是九卿之一,也参与了一次六部九卿的议事。当然,这是事关教化之事,还是以礼部官员的意见为主,刑部为辅,其他衙门的堂官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合议之后,六部九卿定了奏本,那就是“凡坊肆市卖一应小说银辞,在京城交与八旗都统、都察院、顺天府;在外省的,则交与督抚,转行所属文武官弁严查禁绝。雕版与书籍,一并尽行销毁。如仍行造作刻印者,系官,革职;军民,杖一百,流三千里。市卖者,杖一百,徒三年。该管官不行查出者,初次罚俸六个月,二次罚俸一年,三次降一级调用。”
由吏部侍郎递牌子,将奏本送到御前,允之。
虽说剩下来[***]的事务,都是顺天府衙门与步军统领衙门那边的事,曹颙并没有亲见,但是也能想象得到京城各大书坊里鸡飞狗跳的情形。
对于那些银秽小说书籍,曹颙也是双手赞成禁的。毕竟他自己家中就有几个弟弟,都是半大孩子。对于男女之事,要是没有这些东西启蒙,他们也不至于如此。
不过,对于《水浒传》与《西游记》也被列为[***],曹颙却是有些无语。
《水浒传》是讲起义造反的,不符合朝廷教化,要是被禁也能沾个边。《西游记》是神话小说,却是从明朝开始到现在,每次朝廷的[***]名单上都有它。
不过,这也给曹颙提了一个醒儿,不止城里要[***],自己家里也该“和谐”、“和谐”,可是有好几个青少年。
待回到府中,曹颙便寻了曹颂过来,交代给他一件事,将曹硕与曹项两个的书房扫荡了,将不宜少年看的那些个小说都搜出来。
曹颂自领命,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曹颙则想起伊都立那份礼,挑出其中没看过的几本,打算拿到后院做床头书。
他确是双重标准了,谁让他是成年人,那两个是少年。另外,他还寻了两本画工卓越的春宫,打算拿过去同初瑜一道看,增加些闺房之乐也是好的。
少一时,曹颂便回转,神色间却不见得意,手中也只有薄薄地几本。
曹颙站起来接过,拢共才三本,有些奇怪,道:“就这些,怪少的啊,松院、柳院都去过了?”
松院是曹硕的住处,柳院是曹项的住处。
曹颂抓了抓头,道:“嗯,两个院子弟弟都去了,就翻出这三本来!还行,这两个小子还算乖觉!”
曹颙有些不信,道:“可都查仔细了,这些书不是能放在书案上的,或许是藏在床头案下!”
曹颂笑道:“哥哥,这些书弟弟也藏过,哪里能放心中有数呢,能藏的地方都翻了!老四还小,老三是书呆,就算有几本这个书,也都没有避人,一翻就翻到了!”
曹颙点点头,道:“寻干净了就好,他们年岁还小,看这些东西实无益处,还分心思,耽搁功课!”
曹颂犹豫了一下,支支唔唔地问道:“哥,弟弟那边也有呢,要不要也搜出来?”
曹颙笑着摇摇头,道:“你大了,就算不看书,也是省事的年纪,还弄这些形式作甚?你只要记得自己是兄长就好,无论如何行事,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们看着。”
曹颂郑重点头,道:“哥哥,弟弟晓得了,往后也做个有担当的人,不让哥哥失望,不让弟弟妹妹们因我这个哥哥而羞愧!”
曹颙见他懂事,很是欣慰,道:“不求你光耀门楣,支撑门户,要堂堂正正做人!”
兄弟两个又说了几句闲话,两人离了书房,各自回去。
初瑜因身上不舒坦,正在外间软榻上歪着。见曹颙回来,她想要起身相迎,忙被曹颙上前扶住,道:“既是难受,你就好好躺着,难不成你不下地,我就换不了衣裳了?”
初瑜笑道:“我也躺一下晌了,也想要下地动弹动弹呢!”
曹颙看着她凸起的肚子,道:“这可是比怀天佑的时候肚子大,怨不得你难受,今天腿又抽筋了么?”
初瑜点点头道:“午饭后抽了两次,让喜云帮我揉了就好了!”
曹颙有些不放心,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儿,明儿再请太医来瞧瞧,看看是不是需要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因关系到肚子里的子嗣,初瑜也不敢轻慢,便点头道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