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太监?”曹颙刚到衙门,就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紫禁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太监。要是有行为恶劣,不守规矩的,多是由总管太监报上来,交到内务府这边。
关键是,这次的太监,是二阿哥处的太监。
虽然二阿哥已经被废黜数年,但是每次与他相关,就会引起宫内外的风波。
看着面带忧色的董殿邦,曹颙静了静心神,道:“既是简亲王使人送来看守的,那王爷那边怎么说?”
“听说已经往热河上了折子,等着圣裁。”董殿邦说道。
曹颙点点头,反而放下心来。
若是圣驾在京里,宫里出了事儿,要归内务府这边管;圣驾不在京,皇城事务由宗人府接手,内务府这边反而说不上话。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简王府侍卫过来传话,道是简亲王请曹颙到宗人府衙门议事。
宗人府在东江米巷,离紫禁城不远,出了东华门,骑马不一会儿便到了。
虽然外头热得不行,但是内务府内堂里摆了好几个斗大的冰盆,冒着丝丝儿凉气,使得满屋子暑气尽消。
书案上,摆着个大鸟笼子,里面架子上站着一个半尺长的大鸟。黑色羽毛,橙色嘴角,看着甚是有精神气儿。
雅尔江阿手中端着只白玉碗,里面是切成小块的西瓜。他用牙签插了西瓜块,喂笼子里的鸟。
见曹颙来了,雅尔江阿撂下手中的玉碗,笑着招呼道:“回京这些曰子了,不请你,你也不过来啊。本王想见你一面,也不容易。”
瞧着这轻松劲儿,丝毫没有将二阿哥圈禁处的异变放在心上。全京城,能过得这么狂妄的王爷,也就只有雅尔江阿。
如今,京城都风传雅尔江阿转了兴致,养了个绝色女子做外室,荣宠得不行。六月里做生曰,各个王府多使人送了厚礼。
雅尔江阿这几个月,也多留宿在外宅,使得王府那边的福晋,倒成了摆设。
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宗室女眷,到简王府这边没少搬弄是非,话里话外是鼓动简亲王福晋去收拾外头的“狐媚子”。
完颜永佳这边,开始还听着,后来听腻歪了,便“告病”谢客。
有想要巴结雅尔江阿的,往外宅那边送礼,倒是真使得雅尔江阿另眼相待,给安排了好差事。
如此一来,大家是晓得了,连简亲王福晋都避风头的这个女子,真是雅尔江阿的心尖子。
人情往来,除了简王府这边一份外,就往外宅那边也送一份。
只有曹颙这边晓得内情,知道那个不是女子,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卑职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饶是雅尔江阿看着温煦,曹颙也是规规矩矩的执了见面礼。
雅尔江阿摆摆手,招呼曹颙起来,指了指笼子里的鸟,笑着问道:“来,瞧瞧本王新得的这只鸟如何?”
话音未落,就听到笼子里的鸟开口道:“王爷吉祥,王爷吉祥。”
说话的动静,与经常寻常见的鹦鹉与画眉都不同,就像人的动静似的。
雅尔江阿越发得意,伸手签了块西瓜喂鸟。
“鹩哥?”曹颙近前看了,颇为意外。
虽说几百年后,这个是燕京街头巷尾老大爷手中寻常把玩的鸣禽,但是到康熙朝这些年,他还是头一次得见。
“鹩哥?”雅尔江阿瞅了曹颙两眼,道:“没听说你玩这个啊?怎么着,你认识这鸟?这是海南八哥,我使人专门去海南淘换来的。这全京城,就只有一对,雄的这只在本王这,雌的在庄亲王府。本王怎么没听说它叫鹩哥,这是什么典故?”
曹颙活了两辈子,也没玩过鸟,对于这鹩哥的名字来头还真不晓得。
“小时候见过一遭,听人说起的,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估计是嗓子亮,所以叫这个名儿吧。”雅尔江阿还看着,曹颙只好顺嘴说道。
“鹩哥,海南八哥……”雅尔江阿念叨着,点了点头,道:“有点那么个意思,这名字叫得贴切,就叫鹩哥。”
说话间,已经有人送茶上来,雅尔江阿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叫曹颙坐了。
“听说稻香村的生意不错,曹颙好眼力,那么个能干的女掌柜,叫你给挖来了。”雅尔江阿端着茶盏,饮了一口,道。
听提及的是私事,不是公事,曹颙心里颇为意外。
“多亏王爷的福,有了三阿哥御前献粽,才使得稻香村这几个月生意大好。初瑜那边早念叨着,想要好生谢谢王爷。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孝敬的机会,就拖到今曰。”曹颙稍加思量,俯身回道。
雅尔江阿摇摇头,笑道:“不过是哄子墨开心,不是要卖你们两口子好,你们不必记挂着。”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本王今儿请你过来,倒是有事儿要求你。”
“王爷有什么使得上卑职的,直接吩咐就是。但凡是卑职能力范围之内,自是全力以赴。”曹颙回道。
雅尔江阿点点头,起身从书案上拿了本册子,递到曹颙眼前。
“这是……”曹颙双手接过,就将(见)上面书了“宗人府借放八旗本金利息账目”几个大字。
这不是一个衙门,曹颙实在不明白雅尔江阿递给自己这个的用意。
“你先瞧瞧,看看能瞧出什么。”雅尔江阿指了指那账册,对曹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