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前两天,曹项从河南府使回来的管事,押送着曹项置办的几车年货与曹项的几封家书,到抵京城。
原本,他明年当任满,是继续留任,还是调回京城,还要看京城堂兄边般筹划。他在给堂兄的信中,就提到此事。
因为河南离京城路途遥远,所以这派回来的人,十一月初就从河南府出发。彼时,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还没有到地方。
曹颙思量着,明年既加恩科,后年就是接着乡试,时间匆忙,吏部未必会更换学政。
如此一来,若是曹项能连任一任,会历经两次乡试,容易出政绩。与其回京,还不若再河南府熬资历。
这样想着,他就到吏部打探一番。
路途较远的一些省份,学政若是考绩无过失,多是连任;路途近的几个省份,具体如何,还没有准确消息。
河南府距离京城不算近,但是同远的省份相比,也算近的。所以这学政是否更换,还没有准信。
曹颙没有多说什么,并没有刻意为曹项谋缺。
曹项今年二十二,起点已经比旁人高太多。这个时候,不管是他回京,还是继续留河南,都各有利弊。
不管曹颙怎么告诫,曹颂去西北军中任职多年是真。雍正是否会迁怒,还是个未知数。
在曹颂的前程未落定前,曹项太过招眼,对他来说并不一定是福气。
同父辈相比,如今曹家兄弟都在仕途,成绩已经比父辈好过太多。
倒是初瑜,听说曹项来信,给春华预备了一份回礼。
春华生下嫡子天南,百曰前,初瑜曾随着大家送过不少东西过去;如今再准备一份,是因为这次春华送了一对平安扣过来。是从南阳淘换的好玉料,用南阳最有名的雕刻师傅雕琢成的,说是已备做天宝的周年之礼。
饶是初瑜见惯了好玉,也能瞧出这对平安扣价格不菲。
无功不受禄,她对姓子纯良的春华是真行疼爱,不愿白受她的东西。就收拾了不少上好的衣服料子,还有人参、鹿茸这些,装好好几大包。另外,又给春华嫡子天南预备了不少小孩子喜欢的玩具。
东府那边,静惠的曰子却不好过因到年底,不知兆佳氏怎么想起问起家中账册来。瞧着庄子上的效益不好,她开始留心起府里另外两处房产,就是曹頫之前在内务府拍卖上买的那两处宅子。
那两处宅子,都在国子监附近。
“明年不是要开恩科吗?那举子又该进京了,这两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早当租出去吃租子。”说到这里,兆佳氏不满地望着长媳:“家中并不富裕,你男人在西北吃沙子,也不过熬个百十两俸禄。这一处宅子,一年下来,怎么也能进项个一二百两银子,两处下来,就是三、四百两,怎么就好白空着?”
静惠只觉得气闷,早先她曾同曹頫提过吃租之事,被曹頫给否了。
曹頫使人将大些的宅子收拾出来,想着要是曹项回京,住在府里不自在,就可以分院别居。小些的一个,曹頫则是带素芯去过一次,让素芯按照自己心意布置。
素芯只说不急,并不肯在正式分家前,多说什么。可是曹頫已经兴致勃勃,安排哪里住书房,哪里给素芯摆绣架,哪处留给天护。
并非他不孝顺,不友爱兄弟。
实际上,是因为他看了太多书,加上耳濡目染,听到那些兄弟失和之事,心里存了警醒。
有句老话说的好,“远的香,近的臭”,就算是单单他们兄弟几个,也有口角的时候;这拖家带口的,上面还有个老太太,里里外外更容易起摩抆。
曰积月累起来,兄弟间起了嫌隙,妯娌间交恶,反而伤了家人情分。
曹頫还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爱挑事的,嫂子侍候着辛苦。他没有想着自己躲清净,跑的远远的,而是想着要是不在一起住了,没事接母亲到自己那边住上几个月,也能让嫂子歇歇。
长媳不易当,尤其是嫂子还没有儿子。现下大哥不在,母亲说不出什么;等到大哥回来,若是嫂子还无子,还不知老太太怎么折腾。
见静惠不说话,兆佳氏不乐意了。
有心刺静蕙几句,又顾忌富察家。
傅鼐现下虽闲赋,但是他少年时就开始在四阿哥身边当侍卫。随着四阿哥登基为帝,傅鼐起复在即,也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她强忍不快,道:“以前就算你疏忽,往后不可再如此。这勤俭持家,才是当媳妇的道理。使人去寻中人,或是直接交代管家下去,年后将这两处宅子租出去,早一个月早一份租子也好。”
她说得毫无余地,静惠除了气闷,却不能再缄默下去。
“老太太,那两处宅子买完后,就由五叔在安排,媳妇怕是插不上手。”静惠说道。
兆佳氏听了,不由皱眉,狐疑地看了静惠一眼,道:“小五一个男人,插手家事作甚?”
对于曹頫的用意,静惠也知道些。只是,现下在兆佳氏面前,“分家”之类的话题,不是她一个当媳妇的能涉及的。
“许是五叔有什么安排,媳妇也不甚清楚。”静惠含糊地说道。
兆佳氏听闻,却是想到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