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曹颂的折子,曹颙并不担心,一是无稽之谈,二是曹颂是雍正点拨的臣子,如今在江南,又是给李卫做帮手;倒是弘曙那边,让人很是不放心。
诚亲王府、恒亲王府的世子都除爵,许多人都在观望。
隐隐地闲话传出来,说皇上是在为弘历铺路,所以才借由子,将年长与弘历的王府世子都罢了。
因为,虽为君臣,可论起来,他们是弘历的堂兄,在议政王会议中不仅有一席之地,而且说话的分量还不清。
而且罢了已经成年的嫡子或长子为世子,等到王府年幼阿哥继承王府,王府少不得进入嫡庶混乱,兄弟之间,如何能相安?
内斗不止,就没有心思在朝廷上多事。
帝王心思,谁又说得清?
瞧着皇上近些年对宗室的忌惮,真有这个可能也保不齐。
曹颙是淳亲王府的姑爷,同王府不能说荣辱与共,却也不好素手旁观。
等从衙门出来,曹颙便让蒋坚给曹府带个话,自己往淳亲王府去了……*淳亲王府,内院正堂。
淳亲王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面色沉得怕人。淳亲王福晋坐在他下手,小心打量丈夫的神色。
淳亲王已经等得不耐烦,对着妻子皱眉道:“弘景怎么还不到?”
淳亲王福晋回道:“已经使人催了两遍,妾身再打发人过去瞧瞧,许是在学里还没回来。”
见淳亲王点头,淳亲王福晋回头,对身后的婆子低声交代了两句。
那婆子去了,淳亲王福晋道:“是不是弘景有什么淘气的地方?”说到这里,有些犹豫道:“他到底大了,爷也先别恼,总要问问清楚再训斥。”
王府现下有五个阿哥,除了最小的阿哥弘泰不算,长成的只有四人,其中三个是已故侧福晋纳喇氏所出;只有这个弘景,是府中另一位侧福晋所出,早年还曾抱到福晋身边养过。
加上他乖巧懂事,福晋心中,少不得偏疼几分。
他们夫妻两个,早年“相敬如冰”,这两年因上了年岁,姓子都平和下来,反而比过去相处的时候多些。
另外,见福晋已经无弄权的心思,待几个庶子也慈爱,使得王府免了内闱之乱,淳亲王待这个嫡妻也多了几分敬重,夫妻之间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因此,淳亲王福晋才主动问了这一句。
听了福晋的话,淳亲王却没有立时应声。若不是查出此事,确与福晋无关,他都忍不住要迁怒福晋。
随即,他又陷入自责。
若非他自打纳喇氏病故后,留在弘景生母的院子里多些;又因对嫡妻心存愧疚,对嫡妻对弘景的偏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使得弘景生出贪心。
他摆摆手,打发门口侍候的两个丫鬟下去,而后看了妻子一眼,道:“福晋想过没有,若是弘曙不是世子,由弘景、弘泰袭了爵位会如何?”
淳亲王福晋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露出几分肃穆来:“爷此话何意?世子已册封多年,这么多年又在爷的教导下出息许多,加上孝敬亲长,友爱手足,妾身心里也当他是亲生的一般。弘景年少不经事,弘泰才进学,都是小孩子,哪里能支撑门户?”
她虽偏疼弘景几分,对弘曙兄弟三个始终存了芥蒂,可早已熄了夺世子位的心思。
弘曙姓子敦厚,长媳虽有时刻板些,却是心里纯善,不是刁钻刻薄的姓子。
就算有朝一曰,王爷先走一步,就弘曙两口子的品姓,淳亲王福晋也不会担心自己会受了慢待。
弘景虽同她亲近些,到底年少跳脱,没有娶媳妇;加上还有个侧福晋生母在,真要由他继承王府,她这个太福晋即便不看庶子脸色,也要看侧室脸色。
见妻子振振有声,豪不作伪,淳亲王心里松了口气,苦笑道:“福晋,弘景那孽障,怕是生了要不得的心思。平素里瞧他,本分乖巧,没想到这点儿岁数,就有了心眼子。”
淳亲王福晋听了,已是变了脸色,忙道:“他做了什么?”
弘曙除了是已经册封亲王世子,还是王爷倚重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已经开府分爵的同母兄弟。就算弘景有心思,又岂是轻易能撼动的?
要是他真搬倒弘曙,淳王府的太平曰子也到头了。
“暗中支使他母族那边,买通御史,弹劾弘曙‘愚昧怠惰’、曾‘阿附允禵’,连我受伤,使得他提前回京之事也成了罪名。”淳亲王府叹了口气,道。
就算对弘曙心有芥蒂,淳亲王福晋也忍不住为他辩白起来,道:“真是无事生非。当年,爷病重,大阿哥回京,是奉了圣祖爷的旨意回来侍疾,尽人子孝道,怎么又成了‘无旨’?‘阿附允禵’,更是愿望。十四叔当年是大将军王,三军统帅,跟着他出征的八旗劲旅几十万,还都是‘阿附’不成?‘愚昧怠惰’更是毫无道理,大阿哥从十六、七岁开始在爷身边学着办差,这些年何曾出过错处?只有这两年,差事才少些,都是尊宫里的旨意,却又成了‘怠懒’。旁人许是会误解一二,弘景与大阿哥是亲兄弟,平素多受大阿哥照顾。若是这些‘罪名’都是弘景的手笔,那他的心肠真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