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心里发慌,可事到如今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哪想深埋起来的尸骨居然被几场雨一场滑坡冲了出来,还那么巧被爱管闲事的陆见深遇上了。
那术士见势不好,溜之大吉,甩下一个烂摊子给她。姚夫人坐立不安,惟恐他们查到自己身上。
就在昨天顺天府已经查到那术士做法的院子,这院子是她悄悄派下人租赁的,眼看着事情即将兜不住,姚夫人再是坐不住,进宫向太子妃求助。
“娘娘,”姚夫人紧紧抓着太子妃的手,“您可得帮忙想想法子,要是让人知道了,我这一把年纪死就死了,可家里怎么办,还有你和太子。”宣扬出去,太子夫妻也会被牵累。
这会儿,姚夫人后悔不迭,她怎么就轻信了那妖道的邪,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不仅没为女儿求来子嗣,反倒招来了弥天大祸。
太子妃直勾勾地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姚氏,三魂六魄一起震荡不安。
姚夫人挨不住这样的目光,侧脸避了避,垂下泪来,“娘知道错了,娘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那妖道的话,秀儿,娘真的知道错了。”
毛骨悚然的太子妃艰难开口,“你给我吃的那药就是这么来的?”
姚夫人眼神闪烁。
太子妃胃里一阵翻涌,她弯下腰想吐却吐不出来。
姚夫人吓了一跳,焦急的扶住太子妃,“你怎么了,怎么了?”
太子妃死死攥住姚夫人的手,额头手背上青筋直跳,眼珠几乎要脱眶而出,嘶声质问,“一尸两命,活生生的二十几条命,你怎么下得了手,你就不怕报应嘛!”
“我,”姚夫人面白如纸,“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都是穷苦人家,活着也是遭罪,”姚夫人干巴巴辩解,“日后待皇孙长大,再好生补偿他们的家人。”
太子妃难以置信地望着姚夫人,突然之间觉得她陌生的可怕,“为了我好,你就可以草菅人命,让我吃那种……”太子妃眼底充血,“你想害死我!”
姚夫人崩溃痛哭,“秀儿,娘知道错了,娘老糊涂,可娘真的都是为了你啊。”
太子妃觉得恶心,一把推开痛哭流涕的姚夫人,撑着喉咙剧烈干呕。
跌倒在地的姚夫人爬过去,“秀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被她抓着的地方阵阵发凉,就像是被毒蛇缠住,太子妃想推开她却使不上力气,只能无力瘫坐在椅子上,哀声道,“你事前没有问过我,现在又何必来找我。”
姚夫人心如刀绞泪如雨下,“秀儿,你不能不管啊,一旦传扬出去,你怎么办,太子怎么办?”
“现在知道害怕了,”太子妃脸上布满绝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姚夫人失声痛哭,抬手重重抽了自己一巴掌,“秀儿你别这样,你想让娘怎么样都行,但是你不能不管啊,你去求求太子,求求太子。”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只有太子出面才能把事情压下去。
太子,太子妃眼里滴下眼泪,娘家犯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她如何开得了口,只怕太子还得怀疑她才是幕后主使。
思及此,心口一阵钝痛,太子妃眼底泛起荒凉。
“太子,太子!”
门外传来蝶衣惊惶的声音。
门内的太子妃和姚夫人脸色齐齐一变。
“咣当”一声,大门被一脚踹开。
站在门口的太子铁青着脸,两道目光彷佛冬天的冰棱,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太子妃闭上眼,滑下两行清泪,他不相信她。
姚夫人倒抽一口冷气,顿时生出不祥预感,太子,他知道了?
太子抖着手指着二人,咬牙怒道,“丧尽天良!”
不只太子知道了,顺天府也知道了。顺天府尹是燕王的人,整个京城,整个大周都会知道,他的妻子丧心病狂以孕妇为药引求子,酿下惊天惨案。
太子胸膛剧烈起伏,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胀痛,指着面如枯槁的太子妃,“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可以如此狠毒!”
太子妃求神拜佛吃各种药,走火入魔了一般,他看在眼里,劝过两句,可她一点都听不进去,索性也由着她去了。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以活人为药引,她疯了吗?
太子妃静静地看着痛心又失望的太子,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还有些想笑。
望着面容平静的太子妃,太子不知怎么的有点发毛,怒气冲冲,“你就没什么想说的,阿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震惊之下回过神来的姚夫人哭嚎,“殿下,都是我做的,是我,娘娘什么都不知道,娘娘一点都不知情。”
太子看向太子妃,目光犹疑。
迎着他怀疑的视线,太子妃心口一阵一阵发凉,忽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秀儿!”姚夫人惊叫。
……
城西荒山孕婴案闹得全城百姓人心惶惶,各种猜测甚嚣尘上,连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以至于白天出门的人都少了许多,更别提晚上。
全京城都等着水落石出,顺天府尹压力巨大,短短几天内掉了一大把头发,幸好通过地毯式调查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案发地点,顺藤摸瓜查到太子妻族姚家身上。
顺天府尹立马通知燕王,燕王一知,这事自然是纸包不住火了。
全城哗然,东宫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经受刀枪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