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隔岸观火的大宋才能坐收渔利。
……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谁都想获得更大的利益成为最终的赢家,楚天涯可不想为人作嫁平白的投资。耶律大石对他打出了萧塔不烟这张亲情牌,楚天涯的想法,就是将计就计。
“笃笃笃”,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天涯,我们可以进来吗?”是萧玲珑的声音。
楚天涯合上了书,“请进。”
二女进了屋,掩上门,萧塔不烟款款拜下,“见过洛阳王殿下。”
“皇后不必多礼。”楚天涯还了礼,“此处无外人,楚某当以兄嫂之礼待你。”
“不敢当。”萧塔不烟脸上一红,慌忙还礼。
萧玲珑在一旁笑道:“姐姐,你不必如此拘礼。他呀,是个随性之人。”
“好吧,都请坐。”楚天涯笑道,“皇姐万里迢迢来到中土,小弟不及迎讶,却是罪过。既然来了,不妨多住些时日,也让我与飞狐儿尽地主之谊。”
“王爷真是太客气了。妾到了洛阳宾至如归,甚觉亲切。”萧塔不烟拉着萧玲珑的手,春风满面的微笑,“此生能与妹妹重逢,并得知她嫁了一个这么好的夫婿,真是幸甚之至!”
萧玲珑像个小女孩子一样的嘿嘿笑了几声,“好了,自家人就不要客套来客套去的了。天涯,姐,你们二人商谈国事吧,我且先告退。”
“你不用走,在这儿听着。”楚天涯道。
萧塔不烟的脸一红,眼巴巴的看着萧玲珑,显然是不希望她离开,留下她与楚天涯这一对孤男寡女在斗室之中。
“我还是走吧!”萧玲珑站起身来,温婉但坚决的道,“事关两国邦交之大事,颇多机密,我无权旁听或是干涉。等你们谈完,我们再来私叙亲情。”
“也好。”楚天涯也不坚持。
萧玲珑便走了。
萧塔不烟独自端坐目不斜视,颇感局促。
楚天涯在她旁边坐下,轻松的微笑道:“皇后,我们还是直入正题吧!”
“好。”
“我想知道,菊尔汗派你来出使大宋,究竟有什么目的?”楚天涯说道,“白天的时候耳目众多,不便直言。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在一间斗室之中。室外有我贴身亲卫,可保方圆百步之内绝无闲杂人等。你可直言无妨。”
“这……”萧塔不烟的心突兀的加快了跳动。楚天涯的一句开场白,直接就刺中了她的心事。
“怎么,皇后有所顾虑?”楚天涯笑道,“于公于私,皇后都应该直言相告的。”
“好吧……”萧塔不烟都不敢直视楚天涯,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的道,“实不相瞒,我大辽国如今兵微将寡粮草不济,更兼外敌环伺内忧颇多,因此危机重重。”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无力东征助我共讨金国,是吧?”楚天涯道。
萧塔不烟眉头紧拧咬着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敢欺瞒王爷,实情,的确如此……菊尔汗虽有万丈雄心想要光复辽国收复故土,但是眼下自保尚且艰难,又何来力量万里东征?”
“还行,至少你跟我说了实话。”楚天涯微笑的点了点头,“如果你告诉我说,你们真的准备了几万铁骑随时可以东进助我伐金,那我真是睡着了也要笑醒来的。一个刚刚立国不久连根基都未打牢的西域小国,又何来此等神威?”
萧塔不烟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头也垂了下来。一双美丽湛亮的眸子里烟雨迷蒙,仿佛就快要溢出泪来。
楚天涯看到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与萧玲珑颇有几分神似。所以不同的是,萧玲珑就算是眼泪流了出来,也仍是倔强嘴硬决不服软;她的姐姐萧塔不烟,则是典型的温柔似水我见犹怜。姐妹俩,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皇后见谅,我这人是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楚天涯说道,“西辽处境艰难,我虽未亲眼所见,但完全可以想像。菊尔汗派了自己最心爱的妻子来出使大宋,可见他也是很有诚意要与我结盟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能为我们做什么、需要我们提供什么?”
最后这句话,让萧塔不烟心头一阵狂喜,眼睛也发亮了。她惊惶的转过脸来看着楚天涯,“王爷当真想知道?”
“当然。”楚天涯淡然的微笑。萧塔不烟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惶恐与热切,让他很是受用。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妾不敢欺瞒王爷。临行时菊尔汗曾亲自下了一份手书,叮嘱务必专呈洛阳王麾下!”萧塔不烟连忙取出了一封信,于座位上起了身对着楚天涯矮身一拜,双手将书信举过头顶,呈在了楚天涯的面前。
楚天涯也不回拒她这一拜,嘴角轻扬的淡然一笑,伸出右手二指将书信夹了过来,却没有展开来看,随手就放到了桌上。
萧塔不烟看到楚天涯这副神态,不由得惶然一怔,跪着不敢起来,面露惊惧之色的低声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实话实说,我对菊尔汗既无兴趣,也无好感。”楚天涯淡淡的道,“算起来,他也可以说是我的仇人。”
萧塔不烟浑身发颤都有点跪不稳了,便用手往身侧撑了一撑。
楚天涯便起身上前双手扶住她的双肩,“皇后请起。”
在这样一间斗室里,贵为皇后的萧塔不烟被一名陌生的男子这样接触,不由得脸红发烫浑身轻颤,但又不得不依言而从的站起了身,很是迷茫与忧心的侧身站着,不敢直视楚天涯。
楚天涯淡然的笑了一笑,一边慢慢的踱步一边悠然的说道:“飞狐儿即将成为我的正室王妃,她的杀父仇人,便也是我的仇人。从私人的立场上来讲,我是绝对没有理由给耶律大石提拱任何帮助的。相反,父仇不共戴天,我应该帮助飞狐儿亲手杀了耶律大石,是符合我们汉人的世俗心性。皇后你说,楚某之言可是在理?”
“正是如此,王爷所言不差……”萧塔不烟的眉宇深深锁起,仿佛也是勾起了伤心往事,幽幽叹道,“当年大辽王朝笈笈可危,家父与大石在政见上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在那危亡时刻,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杀伐果断要除掉对方。结果就是……家父败了,大石胜了。王爷的一番话是否想提醒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认贼作父,不思报仇?”
“也有此意。”楚天涯并不回避,直言道,“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用心与目的,令尊终究是死在了耶律大石所发动的一场政变之中。或许大石是秉着一颗公心去干这些事情,但是归根到底,仇人就是仇人,怎么也不能视作亲人。”
萧塔不烟悠长的叹息了一声,低垂下了头。
“当然,既然是公事,就得是公办,不能全凭一颗私心。”楚天涯坐了下来,慢条斯礼的道,“眼下我的确需要更多的盟友与外力,来助我对抗女真;而大石也需要我给他提供保护与助力。至少目前来讲我们二人之间,是有着共同利益的。那些私仇,不妨暂且放在一旁,以后再作计较。”
心情刚刚跌入了低谷的萧塔不烟,又被楚天涯这一句话给拉了回来,眼神之中再次燃起热情与希望。
楚天涯笑了。手握大权,一言可定他人之生死,这种感觉真是很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