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浅芜得意笑道:“你的侍卫,肯定不会在咱前面走着!等他们从这儿经过时,一个不慎,就会被绊成个狗啃泥!”
东方碧仁无语。真是个天真的孩子。估计哪天她被石头绊了,肯定会指着石头骂一顿。
待她绑了三十多丛草后,抬起头来,发现天色阴沉沉的,看着到傍晚了。原来他俩只顾说话,竟忘记了时间,没有及时赶路,找处地方住宿。
现在去寻,已错过了宿头。
“今晚要住山野了吗?”薛浅芜的苦相来了。
东方碧仁重重“唉”了一声:“跟着你走,总是健忘!都是相当聪明的人,撞到一起就糊涂了!”
“冤家,亲亲的冤家!”薛浅芜白他一眼,似怒还喜地道:“以后我不搅拌你了,省得你被弄晕!我就是电脑里的病毒,专颠覆你这有板有眼、有条不紊的程序!”
东方碧仁刚要说话,突然天际传来一阵轰隆雷声。
薛浅芜忙蹦到了东方爷的怀里:“这是什么声响?”
“雷声!”东方碧仁有些着急:“咱们得赶紧找住处,恐要下大雨了!”
“这是几月?没到夏天就打大雷?”薛浅芜来这世后,还没听过雷声,一时有些陌生。
东方碧仁看着她道:“四月底了,打雷算什么意外啊!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从哪来的!早的时候,二月就能听到春雷声了!”
薛浅芜哦了一声,答道:“我以前生活的地方,过的都是阳历!不像你们在过夏历!”
东方碧仁听她说些莫名的话,也不给她唠了,只催促道:“快,我背着你!再翻过一座山,那儿有座善缘寺!我们前去借住一晚,应该无妨!”
薛浅芜一听他要背她,乐了,一纵爬了上去,高声唱道:“妹妹坐船头啊,哥哥那岸上走……”
第四四章事关姻缘,俺不会乱来的
春雷阵阵闷隆,催得人心火急。东方碧仁行走如飞,背着没几两肉的惹事精,恍若无物,没过多长时间,就翻过了这道山岭。
又迎来一座山,他放下薛浅芜,指着给她介绍道:“这是碧云山,山顶有座善缘寺。善缘寺分为东西两院,东院是僧房,西院是尼房,其间隔着一条因果河。”
“敢情好啊!你住和尚房,我住尼姑庵,岂不妙哉妙极?前些日子还在说呢,倒来了个现世现报!”薛浅芜叫了一阵好,又问:“这善缘寺是干甚的?”
东方碧仁说道:“善缘善终,孽缘孽终,从寺庙的名字自然可知,是为有情男女看姻缘的。作为孤竹王朝最灵验的婚卦圣地,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男女来求卦签。”
“你相信这个吗?”薛浅芜的兴致来了。
“还是有所信的……”东方碧仁道:“它能长盛不衰,毕竟也从一定程度体现着,此寺拥有相当深厚的佛缘积淀。”
薛浅芜舞着手道:“你快背我上去,咱们也求一卦!不管是否灵验,终归是件好玩的事!”
“这话可说不得!你只当成好玩之事,我却慎重得很!既藏着期待,又有些担忧……”东方碧仁不配合道。
薛浅芜怕他不去,赶紧说道:“咱们既然借宿,必须得找个理由啊!不然,哪好直接打扰人家呢?不如装作是远道而来的小情侣,慕名求取卦签的,你许下些香火银两的贡品,改日来偿不就结了?大雨天留客天,他们看咱回不去,还不发慈悲吗?”
“好一个歪主意!”东方碧仁笑道:“就依你所说,咱上去吧。”
薛浅芜架着双臂,想要攀上他的脖子。
“这又是干什么?”东方碧仁问她。
薛浅芜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挑着眉道:“送佛送到西,背人背到底嘛!你听雷声轰轰滚的,走到半腰,我被吓得双腿发颤,轱辘一下,失足摔落山底怎么办呢?”
“你这个小懒虫,我拽紧你还不行么?你若摔下去了,我给你当垫背!”东方碧仁悄悄在她耳旁说道:“心不诚则卦不灵!佛门净地,咱俩牵牵手也就罢了,哪能过于亲狎?”
薛浅芜顿时彻悟,怪不得他不肯背她呢,原来是重礼数、爱面子的缘故。
好个神仙哥哥,暂时饶你!但是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终有一天,我让你在众人面前,背着我绕京城跑三圈儿。
东方碧仁看着她的邪笑,蹙眉问道:“你又在想招数整我?”
薛浅芜忙掩饰道:“没没!怎么敢呢?话说我啥时候舍得整过你呢?”
东方碧仁不踏实道:“那快些随我上去吧!你可不许胡闹,这牵涉到咱俩的终身大事!”
薛浅芜笑靥如花,装孙儿道:“您请放心!为了红烛醉月夜,为了子嗣群绕膝,为了匪女配好官,为了同床到永远,俺是不会乱来的!”
东方碧仁的脸强板了很久,才忍得没笑出声。
苍松翠柏,芳草萋萋。路走了大半儿,视线已经不甚分明,黑云汹涌卷着,覆压山顶。雷声越发沉闷,好似在脑袋上响。幸好东方碧仁在她身旁,薛浅芜独自一人时,最怕的就是雷声了,总能联想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传说。
雨点开始砸落的时候,他俩正好赶到了寺庙前。
透过雨帘,薛浅芜隐约看到,一块看似普通又不寻常的木匾上面,红色小篆镌刻着“善缘寺”三字。左右侧旁,各有一副对联,吟成乃是:“疝尘世悲喜痴意,圜凡间风月浓情”。
薛浅芜张着嘴道:“这‘疝’音‘善’,那‘缘’音‘圜’,怎么让人有些心生恐惧,毛骨悚然?”
东方碧仁负手而立,浑然不觉雨打在身,静静说道:“无爱不生忧,无爱不生惧,皆是如此。”
薛浅芜看他又发圣了,为他抆抆脸上的雨水,笑着说道:“我来敲门,你来应对。”
门打开了,一位手持雨具的守门僧人,探出头来。东方碧仁优雅地施礼道:“凡俗子来问姻缘,因为路途遥远,路上又逢大雨,天黑才赶了来。不便之处,还望僧家行个方便。”
守门僧人打量一番来者,忙还礼道:“施主不必客气,待贫僧去禀告冢峒长老。”
未过多久,守门僧人扶着长老来了。只见那位冢峒长老,身着袈裟,天庭饱满,银色长须飘逸,目光空澈精湛。
他未抬眼,却有余光隐隐射出,最后道了一句:“来客尊贵,奈何曲安敝寺?既来之,就请便吧。”
东方碧仁道了谢,薛浅芜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溜了进去。
进入院内,看到一条天然河渠,横贯寺庙南北,河水从壁下的半圆拱里,缓缓流了出去。河渠中央,架着一座白石桥,桥上坐落着间孤零零的房子。房子样式简单,却占据了整个桥面,带着些许威严神秘,颇有空中楼阁凌水而立之感。桥东边的院子,有几十间僧房,西边对应着,有几十间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