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浅芜继续着攻势:“闭着眼,也叫看吗?眼见的是色,难道东方爷只用心,就能看到色吗?”
东方碧仁再也无忍,一把拉她入怀,紧紧压着。
瞬间陷入东方爷美好的气息中,宽广似海洋,有水汽的湿润,深邃如森林,有草木的清香,温雅若轻风,有翠竹的虚和,渊博像空谷,有幽兰的离俗。薛浅芜把脸埋于其中,贪婪地嗅着,像个沉恋归巢的鸟儿。
过了好久,薛浅芜从迷思中找到了三分自我时,发现他们湿湿的衣服贴在一起,经过相互摩挲,皱巴巴的。又湿又薄的衣料,因透水而透明,隔在两人之间,恍若无物。东方爷的胸腔起伏,心脏砰砰的响,最让薛浅芜面红心跳的是,他的身躯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情况很不妙,后果很严重。薛浅芜想躲,但能躲到哪里去?
东方碧仁察觉到她的心思,嗓音低哑命令她道:“别动!”
薛浅芜被吓着了,像他一样僵着,半分也不敢动。两人就那样湿贴着,心跳着,凌乱着,潮涌着,却又安静相峙着。
一直抱到天色全亮,暗卫焦急寻至寝房,敲起门的时候,他们这才如梦初醒,仿佛被烙铁烫了手一般,慌忙丢开彼此,整理自己的衣服。
最无语的是,他们衣服的背面已经干了,但是互相搂抱接触的那地方,大面积是湿的,尤其胸际和腰际的那两圈儿,明显得有些搞笑。
这就难堪了,衣服穿在身上,怕的不是全湿,不是半干,也不是水淋淋,而是干湿不均,一块干一块湿的,有了对比就抢眼了。
东方碧仁倒没什么,府里备有换洗的衣服。薛浅芜就惨了,她的衣物除了当天穿的,没一件在府里,全被她搬置在了浅坞宫。
东方碧仁去了另一间房,换好衣服,过来跟她道别时说:“你就且暂在这儿呆着吧,衣服干了再出去溜,省得给我丢脸!还有你的衣服,别都放在鞋庄!这儿是你的家,经常住的地方,有衣服的地方才是家!”
薛浅芜想起昨晚他们度过的光景,痴痴傻傻地看着他。东方碧仁意会了这白痴眼神中的内容,当时觉得喉咙一紧,又干燥了起来,赶紧咳了一声,踮起脚步就往门外匆匆去了,生怕再慢一刻,就出乱子。
门外暗卫看到东方爷的身影,道了一句:“小的快等得急死了!”
“爷您不是昨天才换的衣服吗?”盯着主子刚换过的衣服,暗卫眼中闪过一抹浓重色彩,像在猜测什么似的。寝房虽然有好几个隔间,但看爷的情况,似是发生了某种好而不好的事。
却不敢问,准备护送着东方爷而去。东方碧仁吩咐他道:“你守在这儿吧,她还在屋里呢!”说完举步,径直出了府门。
暗卫神色更加笃定,这貌似好像……绝对有情况发生过。
薛浅芜嫌衣服干得慢,索性脱了下来,在东方爷的衣柜里,找了一件他的穿上。自己两手撑着衣服,像个晾衣架子似的,杵在那儿等待衣服晾干。后来等得心急,就打开了房门,站到门外通风地儿晾了起来。
暗卫看到她时,呆怔了很久。东方爷换了衣服,这个女子洗了衣服……并且身上穿着东方爷的衣服。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薛浅芜总觉得有人在盯自己,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听说东方府有暗卫,但除了爷在的时候,他们偶尔出来打个忙杂,其余时候从来没有感知到过他们的存在。今天却不知为何,竟觉得被窥视了。
薛浅芜吼一句:“什么人!有本事滚出来!”
暗卫唬了一跳,竟被她发觉了?这下压力可大了去!本来就是凭隐蔽吃饭的,却被一个不会武的毛丫头感知出了存在!暗卫一时有些钦佩,对东方爷所相中的女人,产生了莫名的折服之感。
犹豫了一会儿,出来对着薛浅芜参拜道:“嫂子!”
薛浅芜愣住了,这是在叫她吗?怎么成嫂子了?看他的年龄,她做妹妹还差不多!不禁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带着三分薄怒道:“你是哪位?你在叫谁?”
暗卫一脸实诚地道:“我是秦延,在叫嫂嫂你啊!东方爷虽没我大,但我素来敬他为哥,哥哥的女人,自然是我的嫂子了!”
薛浅芜脸一红,嗔道:“私下叫就罢了!我还没嫁到府上呢!”
“懂得懂得……”秦延一副了然样子,却道:“那些都是人前的规矩!嫂嫂已经是东方爷的人了,还在乎那些名分吗?”
薛浅芜血往喉间涌,这话怎么说得,就跟绣姑姐姐误会自己的那话一个样儿!
想起绣姑,薛浅芜忽然想起,自己穿的是高跟鞋!昨晚向东方爷承诺过的,不在别的男人面前穿高跟儿!
幸好东方爷的衣衫套在她的小身板上,足够大足够长,盖着了脚面,不然就违诺了。于是赶紧折身回屋,换过衣服,穿上那双有些湿的绣鞋,又往坎平鞋庄去了。
令薛浅芜没预料到的是,今天生意似乎好上很多,可用门庭若市形容。来订鞋的,多是妙龄女子,有丫鬟模样的,还有丫鬟陪着女主子的。各色各样的女子中,寥寥几位订鞋的男士,倒显得以稀为贵了。
薛浅芜好不容易挤了进去,逮个空子问蓉儿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京城要逢着什么节了?”
蓉儿答道:“再有十来天,就是六月六了。”
薛浅芜挖空脑袋,也没想出六月六有何特殊之处。除了六六皆顺,听着是个不错的日子,别的就想不出了。
却不方便直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万一这是孤竹王朝的传统日,自己再问就显得傻二了。蓉儿看她不语,接着道:“姐姐是不是太忙,把这个重要日子都忘了?”
薛浅芜道:“我是孤儿,从小就没亲人,几乎没有节日概念,倒是听过几句地方俗谚,比如‘六月六,猫儿狗儿同洗浴’,此时已过仲夏,为了防止家畜生虱,常把猫、狗驱往河中洗澡。猫、狗在这一天嬉水,与众小儿同乐,因此也称为猫、狗的生日……”
蓉儿听了,急忙捂着她的嘴道:“休得乱说话!仔细被人听去!”
薛浅芜错愕不解地瞧着她。蓉儿低声对她道:“六月六,是素蔻公主的生日!你怎么与猫狗等同了起来?”
薛浅芜惊诧道:“不会吧?我没乱说!是她出生得不合时,却怎么怨我了?我说的是习俗!”
“这是什么习俗?”蓉儿说道:“就算一些地方确乎有这习俗,但你也不能说啊。素蔻公主作为皇室唯一的公主,备受皇太后、皇上等人宠爱,她的骄横性格,多多少少是被惯出来的!每年她的生日,极为隆重,要请三品以上官员的未婚嫁子女,同来庆祝,热闹非凡,所以这在京城,是件不小的事儿!现在来订鞋的,多是官宦子女,为赴公主庆生宴的,万一被谁听去,你可是要得罪很多人的!”
薛浅芜这才懂了,但还是有疑问:“就算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女加起来,也不至于这么多订鞋的啊!你看今日来的,有好几百人了!”
蓉儿说道:“六月六,不仅是公主的生日,还是请姑姑的日子!”
“请姑姑?”薛浅芜好奇道:“姑姑有什么好请的?”
蓉儿解释道:“你没听过么,‘六月六,请姑姑’,每逢此日,各家各户都要请回出嫁的老少姑娘们,好好招待一番再送回去!所以六月六快来临的时候,京城里订鞋买衣的人就比较多,不仅今天,以后这些天,都有忙的了!”
薛浅芜一边暗记着这习俗,一边笑道:“反正忙得又不是我!我就看着绣姑姐姐没日没夜操劳,熬出一双熊猫眼儿!就算她是义父‘千影手’的真传,青出于蓝胜于蓝,一刻不留忙碌,也断断吃不消的!”
蓉儿听得不乐意了,帮衬着绣姑道:“就数你最笨了!连我这个来得晚的,现在都学会了纳鞋底儿!绣姑姐姐收的那些学徒儿,从这一批订货,要开始上岗了,只是鞋子做成之后,要经绣姑姐姐检验罢了!”
薛浅芜面皮有些臊,话题一转说道:“谁让义父他老人家疼我!当年他收了俩闺女,因为我比较小,性格又特讨喜,所以义父舍不得我干活!本是偏向我的好心肠,却让绣姑姐姐把绝活儿全学了去,我后来有心赶,却再也赶不上了,索性自暴自弃起来,成了你现在见到的四体不勤模样!”
蓉儿听了,蹙眉问道:“老义父他,真有着旷世无双的做鞋手艺吗?”
薛浅芜一怔,她怎质疑这个来了?急忙肯定点头道:“自然有着神仙般的手艺!只是他久年不拿针线了,现在跟个门外汉差不多!他把一套理论,全形成了口诀,教给了绣姑姐姐和我,我性贪玩,不爱钻研内中繁复,所以什么也没学会!”
想起六月六日,对于京城的很多人来说,有着双重意义,薛浅芜的眼睛就亮起了,心有触动问道:“蓉儿,公主的生辰宴,你应该参加过吧?”
蓉儿点点头:“见过那种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