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反悔。”东方爷低低笑着,鼓励她道:“你欺负吧。”
薛浅芜前一秒还意气风发信誓旦旦的,下一步却傻了。骑在东方爷的身上,不知该如何做,愣了半天,只觉头如斗大,脸都被自己丢尽了。
东方爷的手,从她腰间向小腹游走着,薛浅芜感到浑身火苗在横窜,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最后娇软着声音道:“还是……你来欺负我吧……”
东方爷憋了这许久,嗓子都快哑了。等得她这句小乖猫似的恳求,再难自制,以霸道的温柔侵蚀着她,在灵与爱中寻找着离别这些天的慰借。
薛浅芜的星眸迷离着,残存的意识中有一丝挫败和懊恼:怎么他就无师自通,自己却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这也太不公平了,老天非常的不公平!
不知燃烧了多久,可能是过于疲惫了,东方爷搂着她,昏昏沉浸睡去。薛浅芜本来想着,赵迁还有丝栾如谷都在外等着呢,怎能让他宿于此地?可是心里有些心疼他累,一时没叫醒他,过了一会儿,她自己竟也撑不住疲劳,酣然地睡着了。
这就苦了门外几人,不好进来打扰,但是等得漫长,分外难熬。眼看天色将晚,赵太子横横心,神色有些复杂,手上终于下狠了劲,砰砰砰地敲起了房门来。
薛浅芜被震醒,吓了一跳,慌忙叫着:“等一会儿!马上就要来了!来了!”嘴里应着,一双手在忙乱推着东方碧仁。
他睁开眼一看,也不理门外人,只紧紧抱住丐儿道:“再睡一会儿!很久没睡过这样痛快的觉了!”
薛浅芜挣扎不开,急得满脸红晕,含怜祈道:“别胡闹了!等我出宫那天,咱们抱着睡上三天三夜好吗?就像在烟岚城的时候那样亲!”
东方爷不舍地披衣起床,刮着她的小脸,亲昵地道:“在烟岚城……那时候虽然亲,但是这以后你让我再学那时,岂不得把我急出短命来!”
薛浅芜知道赵迁在门外,皮肤如灼烫般,也不和东方爷多说了,胡乱套上靴子就赶紧去开门。
赵迁微不自在,勉强笑道:“东方弟沉醉在温柔乡里,把外面的人都忘了!再不醒来,宫门都出不去了!”
东方爷很自然笑道:“怕什么呢!实在回不去了,就在干霖院宿一晚,反正迁兄会为我解围的!迁兄只说咱俩通宵论棋,谁还能不信么?”
薛浅芜却大是羞赧道:“你怎么能住这儿?丝栾、如谷可都在呢!”
东方爷叹口气:“看看。这就要赶我走。估计将来,把我踢下床的日子都有呢!”
薛浅芜拉着他手臂,悄声威胁他道:“你再乱说,丢我脸面……我以后天天让你睡在床底下!”
东方爷道:“真能盼到天天在你身下,我就在床底下打个地铺好了。”
越说越羞人了。薛浅芜嘟着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催促道:“赶紧走吧。你再忘形,以后可别来了。”
赵迁也道:“是啊,恩爱来日方长。东方弟还是别因小失大,因短暂失长久的好。”
东方爷指着薛浅芜,有埋怨意:“只怪她让我太沦陷。”
“你怎!什么都在人前乱说!”薛浅芜眼波里溢出一抹入骨妩媚,恼道:“在房里说还不够吗!”
“哈哈!难得看到丐儿如此害臊!”赵迁大笑着,笑声里微有寂寞和孤凉。只是身旁这对情侣察觉不到罢了。
东方爷亦笑了,拍拍薛浅芜的手交代道:“接下来的日子,我就有理由来宫里多看你了!”
薛浅芜有些着急道:“公主会不会起疑啊?”
“没事的……”东方爷安慰道:“我的心意,蔻儿不是不知。只是她一时放不下罢了。”
薛浅芜没再说什么。毕竟这是一场婚约,不是儿戏,想要解除,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赵迁看丐儿似乎有心事,约莫猜到了些什么,也对她道:“东方弟说得没错儿。这事你不要多操心,有我和东方弟担着。你只管安安心心等待着,做东方弟的美丽新娘就是了。本太子这一生,恐怕就你这一位弟妹了,怎能不帮衬着。”
“可是……你也只有公主,唯一的亲妹妹。”薛浅芜总是不踏实,在谁亲谁疏的问题上,她自然自卑。到底比不得根正苗红的亲妹妹。
“道理都给你讲清了,你还是不放心!”赵迁强调:“撮合你们这一对儿,我收获的感恩更多!就算蔻儿生我的气,终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我实则也是为她好!”
心终于稍定了。东方爷看着她,想要来个吻别。奈何薛浅芜发觉了他的意图,腰肢儿轻巧地一避,东方爷落了空。带着几分意犹未尽,东方爷叹口气,似蕴含着道不尽的离愁别绪。
薛浅芜心里郁闷着,他又在激发她的柔弱心肠了。但是当着赵迁的面,她可没犯糊涂,怎能让他亲她?
而她,英名早就毁了。所以这秀恩爱的罪名,还是让她来承担吧。在东方爷转身的那瞬间,薛浅芜用力扳住他身子,弹力极韧一跃,“啪”地轻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喜悦在东方爷眼里激荡开来,他心软得差点立不住脚。步步艰难,最终狠心掉头离开,没看到赵迁发呆失落的黯然。
第一七三章二月梳柳须,发长两丈一
三日一小聚,短别情更深。四目相对意,互映无他人。因素蔻公主在宫里孝敬太后,东方爷总算能不间断地来了。当然每次都是先看公主,在人前时他俩倒也默契,彼此体贴,相敬如宾。也只有在此时,素蔻公主能离东方爷近一些,比如挽着他的胳膊,头枕着他的怀等等,亲密如许。而在人后,东方爷就显得心事重重心不在焉起来,对公主亦更加守礼。公主每每试图靠近,东方爷都退却得很远。不动声色避让,饶是公主多么愚笨,也能看出他的刻意疏远。作为幼时玩伴,他与她或许有着兄妹般的情谊。作为夫妻或者男女之情,他与她却隔着深不见底的鸿沟。素蔻公主也曾努力一步步朝他的方向走,奈何他始终不肯朝她近丝毫,在她面前,他孤独似谪入尘世的神祗。
心灰,依旧不肯绝望。亦看到过东方爷与丐女的亲密无间,只有更旺盛的妒火在烧。她恨不起她的东方大哥,只能聚迁怒于抢走他的那个女人。
陪着素蔻公主吃饭玩乐,熬到黄昏时候,就去太子那儿。
总是有借口的。喝酒下棋或者谈诗论画,自是同道中人。不过每次,他们没坐多久,就会同往干霖院去。柳采娉始终没放松对丝栾的警惕,起疑心道:“太子越来越叫人猜不透了,他和东方弟相聚也罢,好好的太子府装不下他们吗?为何总要去干霖院?那叫丝栾的婢女,难不成有诗书之才华,能与他们谈得投机?”
既留了心,便叫人去试探。结果发现丝栾无甚特长。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柳采娉的丫鬟揣测:“也不见得是为丝栾而去。或者太子爷东方爷,只是想找个清净地方说说话儿呢!”
柳采娉看不出端倪,也就以之为然。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走廊尽处梅花枝头上的冰雪融尽时,迎春花在料峭春寒里绽放。嫩黄色的,一丛一束,给人带来满目生机。棉袄还不能脱下来,春捂秋冻,饶是春光初现,三九四九之残余寒,仍然威力不减。
薛浅芜那天,在干霖院的一个花池旁,为牡丹松土。如果不出意外,在迎春花落去、杏花桃花热热闹闹盛开时,也是牡丹花动京城的节令。薛浅芜是个爱花的,却从没种活过任何花花草草。为宫里的植物松松土除除草,也算是了却心底遗憾吧。
黄莺还未出巢,耳边偶尔传来几声寒鸦的叫声,凄清悠长。如谷忽然欣喜地道:“姑娘……你看那边的柳树发芽了!”
干霖院背阴,连迎春花开得都比外面晚些,柳树竟然发芽了么?薛浅芜不相信地抬头望,看到不远处干涸的塘边,柳枝下垂,果然长出了米粒似的芽尖。柳条儿似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绿烟,清新极了。
如谷看薛浅芜好奇,说道:“这儿原是一池温泉,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枯竭了,宫中认为不祥,才把这院子荒废了,天长日久,就越发人迹稀少了。”
薛浅芜驻足久久看着,道了句:“干涸的是表象。其实如果下挖的话,不到一尺,就能出水了。水仍是温的,这也是为何池边柳树发芽早的缘故。”
“你怎么知道的?”如谷盯着那龟裂的池底,怎么也想不通。
薛浅芜只望着柳树出神,没头没脑地道:“又是一年柳色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