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儿闷闷不语。南宫峙礼拍拍他道:“你也别太贪心,能见面总比不见强。该说的话提前有个谱儿,不该说的避免浪费时间,把握好些,时间也差不多够用了。”
丐儿愁容道:“我只怕一见她,什么都忘了呢。”
约莫等到下午一两点的时候,赵迁才带着绣姑过来了。丐儿乍见了她,只瞪个眼傻看,连见面要说的话都忘了。绣姑姐姐丰腴了些,更添女人知性恬淡之美,但眉宇间的一丝哀愁之意,怎么也抹不掉。
丐儿心喜而又心酸,嗓子里憋着一股子难受,哽咽道了句:“你们怎么才来?”
赵迁道:“我趁着母后、蔻儿和祉儿午睡了,才给她们留下一张纸写了几行字,说要带乳娘去太子府走一走,过一会儿回来。”
丐儿点了点头,道:“太仓促。时间也就不多了。”
赵迁道:“是啊,你们赶紧里面说话去吧。”
南宫峙礼看赵迁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道:“咱去外边等吧。”
赵迁嗯了一声,不好再说旁的,只得和南宫峙礼去主殿外等着了。
第二七〇章久违(下)
绣姑看着丐儿,不知说什么才好,首先问出的竟是:“你这怀的,是……太子的?”
丐儿千言万语无法详说,只得长叹一声:“是的。”
“你不想,是不是?”绣姑姐姐低声问道。
“姐姐这话好傻,既然怀上了,哪还有想不想的?”丐儿笑道。
绣姑深有感触道:“是啊,我在刚得知怀孕的那一阵儿,唯一的心情是自怨命苦,随后慢慢好了一些,甚至现在觉得,有那个孩子真幸运,不然连念想都没了。”
“沁儿还好吧?”丐儿想象着小家伙的可爱样儿,轻柔似水问绣姑。
“你都知道?”绣姑惊讶的眸子中含笑藏泪,忍不住拭了一下道:“嗯,好得很。等你产完后,身子轻松了,去看看他,我可是盼着呢。”
丐儿欢喜得很,道:“我前些日听说的!我当时就想着赶紧认了,急着当干娘呢!省得别人赶我前头!”
绣姑嗔她一眼:“这干娘,是赖定你了,你不做都不行!”
丐儿与她笑闹了一会儿,悄悄严肃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去宰相府给公主的孩子做乳娘!这样岂不是与皇家牵扯不清了?以你的性子,怎这样委屈自己的意志!”
绣姑道:“还不是想见你一面!我总觉得你就在我附近,但京城你又没什么能去的地方,那就只可能是在宫中了!”
“原来姐妹间真是心有灵犀的,我算见识了!”丐儿感慨道。
绣姑迟疑了一下,道:“我给公主的……孩子喂乳,你不介意吧?”
丐儿摇摇头道:“你可怜的是小儿!与她无关。”
“果然你是能体谅的。”绣姑含了笑道。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丐儿才发现两人一直忘了坐,都在站着。
绣姑也意识到这点,自怪道:“瞧我,你身子重,我站着,也让你站着!”搬过来了一张塌椅,扶丐儿躺下了,自己则在一搭着缠枝碎花棉垫的方凳上坐了。
丐儿瞧着她,像是看也看不够的样子,问了坎平鞋庄的老老小小。绣姑则问了丐儿怀孕的状况,并给出了一些建议。
因怕绣姑担心,丐儿并没提被南宫峙礼各种算计、以及东方爷把内力全部传给自己……等等这些受孕过程中的艰难事儿,让绣姑以为是自然受孕。不然想象不出,她将会难过成什么样儿。
绣姑略定了心,问丐儿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东方爷知道你在这儿吗?”
丐儿嗯了声,差点脱口而出:她为怀孕几乎丧命,就是东方爷帮她续回的!
终究咽了下去。
绣姑拧着眉道:“东方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家?他就算不喜欢公主,也不是一时半刻了,为什么在公主有孕时出家了?正好你也有了孕……是恨命运无常、伤透了心吗?”
丐儿不好说出素蔻公主下药导致她与赵迁缠在一起、并且残害知情人的一系列事,只叹气不言语。
绣姑也叹息道:“忆起东方爷带你回新府、秦延留在坎平鞋庄守卫的场景,就跟昨天一般,如今却是……再也回不来了!”说罢,又要落泪。
丐儿忽然心伤而疲惫,头靠在绣姑的肩上,道:“你是这儿唯一让我感觉亲切温暖的人了。”
绣姑握着她的手,两人紧偎而泣。绣姑抆抆泪道:“都是我,总提些伤心事,惹你难过。”
“你不提起,就不难过了吗?不过是发泄出来罢了。”丐儿道。
这时,南宫峙礼敲了敲半掩的门,对两人道:“时辰到了,该回去了。”
丐儿、绣姑一怔:还没说几句话,时间就已流走了?
丐儿看她留恋不舍,就道:“好姐姐,回去罢。来日方长,咱俩都要多保重,你再来宫里时还能相聚。我等来年春暖花开,定去鞋庄看你。”
“让我再看看你。”绣姑只拉着她,瞧个不住。
丐儿怕赵迁冲进来,就对外面喊道:“我和姐姐再说两句,你们稍等。”然后转向绣姑道:“姐姐想想,还有什么重要话忘记说了么?”
绣姑想了一想,伏在丐儿耳朵上道:“太子可曾对你提起过沁儿吗?他有没有起疑?”
丐儿道:“我问过他,他略说过几句。放心,有我在,总能让他打消疑虑。”
“幸好有你在宫中帮我探着信。”绣姑感激道。
“还说这些做什么?拣重中之重的说!咱们的时间就好像沙漏,没剩几粒了!”丐儿道。
绣姑泪痕未干,笑了起来:“你还有功夫打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