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放温和了声音道:“丐妃回来之前,嵘儿便让你照养吧。其实有乳娘在,你不用管什么,就一天来看他两三次就行了。”
柳采娉喜极而泣道:“好……”
皇上、李皇后、柳淑妃离去后,太子妃召见了周武,嘉奖了他一番,随后道:“瘟疫的事儿,没什么破绽吧?”
周武道:“应该没有……”
“本太子妃要确定的答案。”
周武沉思了一会儿,道:“做事必须要有取舍……只有一点,也称不上破绽。”
“什么?”太子妃惊声道。
周武答道:“这药方的来源,卑职说是从神医那儿得来的……不然皇上不信。”接着把对皇上的那番话对柳采娉重述了一遍。
“倒是涓滴不漏……”柳采娉还是不踏实道:“就怕那神医哪一天回来,有人对他提起这件事时,他矢口否认。”
周武笑道:“太子妃不要自己吓自己。那位神医,既然走了,连太子都留他不住,卑职想他断断没有再回来的道理。”
太子妃道:“也是。”
柳采娉歪着睡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森森有些凉意。她抬起头,只见月光皎洁,黑蓝的夜空看不到尽头,那儿隐隐有幽深的哭泣。
是这场瘟疫中的亡魂吗?
柳采娉坐不住,上床捂着被子蒙头睡了。
才刚睡下,有婆子打开湘竹帘道:“公主来了。”
柳采娉一骨碌爬起来,听到素蔻公主清亮的声音道:“嫂子睡下了么?”
“还没睡着。”柳采娉披了件外衫,笑道:“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素蔻公主道:“傍晚听说嫂子出了长信宫,蔻儿就赶过来看看嫂子,看嫂子是不是受苦了。”
柳采娉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正好,父皇、母后在我这儿用了膳,还剩了好多呢,我让厨房端来热了。”
“不要费事了,晚上饿一点对身体无害。”素蔻公主低声道:“我来这儿的事,不要别人知道才好。毕竟经了你面壁思过这事,父皇对你还处在考验的阶段。”
柳采娉也就作罢了。
“听说嵘儿住在了你宫里?”素蔻公主张望道。
柳采娉嘘了声:“在后花园的小庭院里呢。”
素蔻公主眨着眼睛,笑眯眯道:“嫂子,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乞丐女整天到处鬼混,不知几时才能回来。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柳采娉甚是欣慰,眼角流出一抹得意的风情道:“今天我抱了抱嵘儿,你没看到,他对我笑得可好看了,他听话得很。”
素蔻公主“啊”了一声,道:“他……是妖孽的儿子……不会那么乖吧?”
柳采娉笑语嫣然道:“可他也是你迁哥哥的孩子啊。那乞丐女就在嵘儿身边呆了两个来月,相处的时间可谓是屈指可数,嵘儿受她的熏陶毒害还不深。”
素蔻公主不放心道:“你还是小心为上。我总觉得那孩子有些怪。”
柳采娉不想再多听这类劝告,转变了话题:“祉儿吃饭怎么样?祉儿的乳娘,现在天天还去宰相府吗?”
“祉儿还是那样,奶水和饭交替着吃。食量略大了些。”素蔻公主道:“那个绣姑,基本上不请假。不过……再等两三个月,她身子不便了,估计就不会再来了。”
柳采娉道:“祉儿能渐渐脱离她就好了。趁那乞丐女不在,把那绣姑一伙儿收拾了,坎平鞋庄的银财,就能到你我手里了。”
素蔻公主叹气:“还是再等等吧。把乞丐女解决了,她的绣姑姐姐就不在话下了。”
“我在长信宫里,外面的消息听到得太少。”柳采娉道:“不知流言散播得怎样了?”
素蔻公主一把拉住柳采娉的胳膊,与她偎得更近了些:“哈哈……我来,主要是告诉你这件事的。那个郑文,把别的事办得差强人意,这件事却成了!两军还未交战,夜漠敌军就纷纷传言说,孤竹王朝的太子和皇太孙之母亲自出征,那皇太孙之母还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丐帮帮主,她就是太子的智囊军师……敌军摸不着虚实,正待观望呢。就连我军,也都好奇那位整日不出帐篷的所谓军师呢,当然有服有不服的……”
柳采娉笑道:“那就等着太子的初战告捷了。”
素蔻公主冷哼一声:“那乞丐女不是聪明得很嘛?有时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咱就让她栽在聪明上头!”
柳采娉问道:“那个郑文呢?要不要把他召回来,奖励鼓劲?”
素蔻公主冥想半天,点了头。
说到深更半夜,素蔻公主和柳采娉方睡下了。
翌日清晨,素蔻公主和太子妃一起去甘泉宫给李皇后请安。李皇后的目光,如水般从素蔻公主脸孔上漫过:“你什么时候到的?”
素蔻公主情知不好瞒住母后,遂半真半假道:“我昨儿个日落时分,得到信儿,说宫里的瘟疫找到了克制的方子,并且是娉儿嫂子的侍卫因天缘造化,费尽辛苦才得到的。儿臣来不及吃晚饭,就赶来了,你听……肚子还在晃荡晃荡饿得叫呢。”
“就你的消息灵通!”李皇后忍住笑,板了脸道:“你怎么先去了你娉儿嫂子那里呢?受了虐待,才想起了到娘亲这儿诉苦水?”
素蔻公主道:“儿臣还不是路经太子府,听人到处说娉儿嫂子立了大功,被放出来了?蔻儿想嫂子想得紧,就拐她那儿看一看,哪想她睡得那么早。儿臣怎能为了一口饭再去叨扰她陪着儿臣?”
李皇后问柳采娉道:“是这样吗?”
柳采娉含着笑点头。
她在人前,已很懂得掩饰言语情绪。
李皇后不再看二人,盯着窗子上的缠枝海棠花道:“蔻儿,你与你嫂子合得来,是好事儿。但凑空了,你也看一看你嫂子的悔过书。按理说,你出嫁了,母后不该再管教你,可有些话,娘亲不得不对你说。”
素蔻公主一凛道:“娘亲……您说……”
“你迁哥哥捎来的信里面,虽没提你半句……”李皇后猛震桌子道:“母后只问你,你嫂子派人去烟岚城剿匪这件事儿,你敢说你没参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