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无奈道:“那我便要个官儿干干,但是说好,低于知府级别我是不干的。”
晏殊哑然失笑道:“你好大的口气,张口便要四品知府之职,你当朝廷的官儿都是那么不值钱么?”
苏锦梗着脖子道:“低于四品我是绝对不干的,在扬州四品的宋知府都被我使唤了几个月,现在倒去做什么七品的团练,什么散侍,丢不起那人。”
晏殊失笑道:“你未经科举,一入仕能当上团练散侍已经很不错了,只要好好作为,未尝不能累官至知府乃至中枢,只是本朝最重科举,若无科举之身,宰辅却是无望。”
苏锦道:“咱们走着瞧吧,明日早朝上要么给个大的,要么我什么都不要,我才不管什么人情不人情的,皇上不怕欠我人情便给我个大的当当,不然这人情便给他背着,我就不信,我不愿当官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晏殊、富弼、杨察三人愕然对视,此人可真叫是不识好歹了。
第五五三章驾驭
晏殊无言以对,他忽然发现,苏锦根本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跟这种人你任何的警告和暗示似乎都没有用;也难怪,无欲则刚,一个积极钻营往上爬的人,官职对他才有诱惑力和约束力,而对苏锦来说,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当不当官,对这样的人,你还能用什么来约束他呢?
晏殊无奈之下,只得祭出杀手锏了,目前的情形,只有一件事能让苏锦俯首帖耳,虽然手段显得无耻了一些。[..]
“苏锦,你若是不听老夫劝告一意妄行的话,可莫怪老夫反悔。”晏殊沉下脸来喝道。
“反悔什么?”苏锦不太明白。
“我晏家乃是大宋望族,晏家女子绝无可能嫁给一个无官无职的平民姓,如果你明日在早朝上执意如此的话,可休怪老夫棒打鸳鸯;碧云丫头岂能嫁给一个无一官半职之人,你又凭何迎娶她?”
“你……”苏锦像断了尾巴的猴子,一蹦三尺高:“三司大人,你怎能出尔返尔,您可是大宋三司使,万民敬仰的人物,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不守信用,岂不令天下人耻笑么?”
“苏贤弟,不得无礼!”
“苏专使,说话注意些分寸”
富弼杨察连忙制止道。
“我说错了么?哪有这般耍无赖的?拿自家侄女的终身大事作为条件逼迫与我,简直不可理喻。”苏锦眼珠子差点蹦到地上,吐沫星子也喷了晏殊一脸。
晏殊抆都不抆脸上的吐沫,岿然不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摸样道:“随便你如何说,老夫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激将的,为了碧云丫头的终身大计,老夫也顾不得他人言语了;这都是你自己任性所致,你在早朝上要是闹将起来,便是要皇上好看,而你又是老夫举荐,老夫必受你牵连;你倒是无官一身轻拍拍屁股带着我晏家闺女跑路了,剩下个烂摊子让老夫替你背着,门都没有。”
苏锦咬牙道:“老匹夫,你真不是东西。”
富弼赶紧起身捂住苏锦的嘴巴,这才将下边难听的话给堵回去。
晏殊毫不相让回骂道:“小混蛋,跟我耍脾气,你还嫩了点;两条路任你选,要么明日早朝看老夫眼色行事,不得胡言乱语,皇上赏赐什么你便要什么,老夫依旧会遵守言将碧云丫头许配与你;要么明日你尽管闹,惹来祸事老夫一概不管,你也莫想再踏入我晏府大门寸步,婚姻之约再不用多想,就此作罢,今后你是你我是我,井水不沾河水;若你敢再来骚扰碧云丫头,老夫打断你的狗腿……”
苏锦跳着脚,被杨察和富弼两人抱着拉着,嘴里含糊不清的骂道:“老混蛋,老不修的,没信用……”
厅外伺候的晏府众仆役看的眼珠子在地上乱滚,今日宴请的主角苏专使居然就这么跟三司老爷当堂对骂,这两人刚才还谈笑风生,转眼便怒目相向,难道都是属狗的么?说翻脸就翻脸。
苏锦闹腾了一会,实在挣不脱富弼和杨察的臂膀,搞得自己大汗淋淋气喘吁吁,终于实在蹦跶不动了,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翻着白眼看着晏殊。
晏殊一副泥菩萨摸样,正眼也不看苏锦一下,端茶小口抿个不停。
“好吧。”苏锦喘了口大气道:“就依着你的便是,明日我逆来顺受。”
“可千万不要勉强。”晏殊揶揄道:“若是给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岂不丢了你苏大人的脸。”
苏锦颓然道:“不勉强,我自愿的成么?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娶了碧云的话,也未必就长你晏家的脸。”
晏殊嘿嘿一笑道:“那你别管,只要你答应别闹,一切顺其自然,哪怕是皇上不给你任何官职,老夫也认了;老夫知道你的狗脾气,明日朝堂之上必有一番唇枪舌剑,你若是跟着添乱,便是在砸老夫的场子,你也知道老夫在谋求相位,岂能容你坏了老夫的大事。”
苏锦啐了一口道:“还不是想往上爬么?不惜拿自己侄女的终身大事做章。”
晏殊嗤笑道:“跟你这种人,寻常办法根本不管用,就许你不按常理,老夫便不能小小的无耻一下?别装的一副可怜样,求着你做官你还矫情,天下焉有是理。”
苏锦咬牙道:“我依着您,您也需依着我一件事,这件事我本来打算求皇上的,现在我要着落在您的身上。”
晏殊道:“老夫不跟你做任何交易,你别想附加任何条件。”
苏锦赫然起身道:“那便一拍两散,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苏锦还怕找不到老婆么?”
晏殊嘿嘿笑道:“那便一拍两散。”
苏锦头也不回迈步便往外走,富弼忙去拉他,晏殊使眼色阻止了他,他认定苏锦是在装腔作势。
苏锦走到厅口,忽然转身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道:“三司大人,不妨告诉你,碧云已经是我的人了,她的肚子里已有我的骨肉,您便安心等着抱侄外孙吧。”
晏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中的茶盅也摔落地上‘咔抆’一声碎成数瓣;太无耻了,太卑鄙了,这小子居然已经将碧云勾上了手,还搞大了肚子,这事麻烦了。
“苏贤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干系碧云终身清白,干系岳父大人毕生清誉,可不要信口开河。”富弼虎着脸道。
苏锦冷笑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在下告辞了。”
说罢快步往外疾走,众仆役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就听晏殊跺脚怒吼道:“还不将他叉回来,快去。”
杨察富弼赶紧起身,招呼了几名仆役快速追上苏锦,扭手扭脚的将苏锦给拖了回来。
苏锦挣扎不休,忙乱中,也不知哪个仆役偷偷照他的屁股踹了几脚,疼的他龇牙咧嘴。
晏殊站起身,走到披头散发的苏锦面前,狠狠盯着他看,苏锦一点不让的回瞪着他,两人斗鸡般的对视了半天,谁也不开口。
终于,难堪的寂静被晏殊打破,他叹了口气道:“苏锦啊苏锦,你有些教老夫失望了,老夫爱惜你是个人才,没料到你如此桀骜,就像是一匹养不顺的野马;你说老夫哪一点对你不好?你倒是说说看。”
苏锦道:“先让他们放开我再说,这般扭着我,当我是人犯么?”
晏殊摆摆手,众仆役松开苏锦的胳膊退在一旁。
苏锦二话不说走到一名仆役的面前兜头给他两个锅贴,骂道:“敢在背后踹小爷,你当小爷是软柿子不成?”
那仆役捂着脸颊不敢出声,偷偷瞄着晏殊,晏殊脸色铁青没有说话,心想:这家伙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居然跟一个仆役都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