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觅点头道,“清醒了,只是身体很弱。”水觅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说,“水月说,夫人醒来后,把皇上赶出去了。夫人吐得历害,水月喂什么她就吐什么。后来皇陵门开启,夫人坚决要回沈家,皇……上他也答应了。”
水觅看了一眼沈千染,又续道,“夫人有问起你,说有感觉你曾陪伴她,我们不敢说什么,只是说洪水散了后,二小姐自然会去找夫人,有三殿下在,夫人不必太着急。”
沈千染心里略略安了些,“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她想,或许是娘亲的坚持,加上行宫已被半毁,已经没能可能再强留下宁常安。
“二小姐,你的手……”水觅倒吸一口冷气,这才注意到,沈千染的一双手几乎是血肉模糊,肿得已不象样。
“没什么,看有些害怕,其实是皮外伤!”沈千染淡笑,看了自已手心一眼,“养几天就好。”
下山时,路上堆满了泥土和枯枝,车子已无法能行,水觅背着沈千染跟在暗卫身后,此时沈千染又累又乏,便靠在水觅的肩上体息着。
这一睡,竟什么也不知道,一睁眼时,一声蜜了她的心的柔软之声,“娘亲……娘亲醒了哦,觅姨说娘亲好累,赐儿不敢吵娘亲睡觉觉,等好久好久了哟……”边说着,软软糯糯的小嘴就凑了上来,用力地在沈千染的脸上歪腻着。
“赐儿,来,给娘亲抱抱……”听到儿子声音的那一刹那,几天几夜的心力憔悴一扫而光。
“不能抱,不能抱!”小家伙马上眨着琉璃眼,很紧张地模样,“娘亲的手手痛痛哟,不能抱赐儿,会痛痛的……”说完,猫着小肥腰,把小脸蛋凑到沈千染红肿的手上,象小青蛙一般鼓起腮,“卟嗤卟嗤”地拼命吹着。
沈千染眸光浮起一层水意,看着小家伙很专注地吹着自已的手心,此时,无比感激上天让她熬过了这一次的劫难,可以与她的小宝贝相聚。
小家伙吹一半时,抬起小脑袋看到沈千染的眼睛泛红,以为沈千染是因为疼痛,忙奶声奶气地安慰着,“娘亲不哭不哭,要勇敢,赐儿给吹吹就不疼了……”说完,鼓起腮更卖力地吹起来。
“娘亲一点也不怕疼,娘亲只要抱一下小赐儿,娘亲就什么都不疼了!”沈千染迅速搂住儿子的小肥腰,轻轻一带,着着实实地将小家伙抱进怀中,心瞬时被幸福填得满满,她拼命地亲着小家伙的额头,又亲亲儿子的鼻子、嘴巴、脸蛋,亲得小家伙“咯咯咯”地乱笑,母子两开心地在床榻上滚成一团。
外面的水玉听到声响,端了燕窝进来,刚放到床榻边的小几上,水玉猛地跪了下来,眼泪就开始簌簌往下掉,“二小姐,你打死奴婢吧……奴婢太对不起你了……”
“玉姐,你有话也得站起来说呀,你别跪……来,起来,有话慢慢说。”水玉还没开口,小家伙就蹭了过来,口中呜呜地开始哭,“娘亲,是赐儿没乖,玉姨让赐儿乖乖呆房里,赐儿没听话话……呜呜……娘亲也打死赐儿吧,以后赐儿再也不敢了……”
沈千染心中一阵急跳,她先扶起水玉在自已身旁坐下,又抱着伤心的赐儿连连安抚,轻声问水玉,“出了什么事?”
水玉掩住嘴,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一想起瑞安,那怒火几乎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是瑞安,把赐儿偷偷掳走。”
水玉很快把事情经过重复了一遍,这中间,听到沈千染的眼泪也禁不住地往下流,一想到她的孩子一个人竟然在黑夜在荒郊野外,心就象被一把钝器慢慢地研磨着,疼得撕心裂肺
“宝贝,不哭了,是娘亲不好,差点把你弄丢了……”沈千染泪如雨下,战粟着亲着儿子小脸蛋,母子两哭成一团。
小天赐见娘亲并没有责骂,又被娘亲这样亲着哄着,马上笑开了颜,先用软软地手轻轻抆去沈千染地眼泪,又小心翼翼地往沈千染脸上吹了几口气,看到沈千染被逗得笑出声,便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已的额头,琉璃眼满是期盼地眨着。
沈千染会意,马上用力地往小家伙的额头狠狠地亲了一口。
小家伙点点表示满意后,又指了指自已的鼻子,沈千染马上照着他的要求接着亲,一会左脸,一会右脸,一会下巴,终于,全都亲满时,小家伙才满意地将小脑袋一把扎进娘亲的怀中,奶声奶气地撒娇,“娘亲,赐儿爱娘亲…。”说完,一本正经地抬起头,“娘亲,赐儿晚上要给娘亲暖床!”
“暖床?”沈千染吃了一惊,儿子常说的话她极熟悉,什么时候学会这样的词汇?
赐儿马上眨着眼,一本正经地说,“娘亲,赐儿身上很暖和的,娘亲抱着睡,抱着睡觉觉……”
水玉忍不住亦破啼为笑,轻声道,“我想是听文丞相那个孙女说的吧,也幸亏有那孩子带着,要不然让赐儿一个人……”水玉一提,眼睛又开始泛红,抑不住的哭腔,“这也算是天见可怜了,也幸好两人有缘,前日中午,奴婢去南郊接赐儿时,军营中有人刺杀文丞相,幸亏有赐儿在,救回了文相的一条命。”
水玉看着赐儿,满脸是宠溺之情,“前日,老爷带着赐儿离开军营,营中的所有将士自发地来送,我还以为是老爷的人缘好,原来全是来送赐儿的,一个个大老粗在赐儿面前细声细气地说话,一定要赐儿有空去他们潼关看他们。二小姐,你不知道,这小家伙多得意,条条有理地与每个将军的话别,而且名字都称呼对了!”
沈千染却脸有忧色,“赐儿这么小,就传出如此名声,未必是好事,尤其是他这医术的天赋,怕是瞒不住了。以后,我们得看紧一些了!”
水玉一听,眼圈又是一红,沈千染忙道,“别伤心了,我说这些可不是要招你眼泪来着。这次总算没出什么大事,以后,不仅是你,连我也要放一万个心在赐儿身上,这里不比东越!”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水玉,出来拿接一下,厨房里送晚饭来了!”
沈千染微微一挑眉,她的院子何劳沈家的人送饭过来?
水玉轻轻摇摇首,用嘴型示意一会再说。
水玉提着食盒进来,沈千染披衣下床到饭桌边时,水玉已摆好饭,水玉先按着和序验了毒,确定饭菜是否有问题。
沈千染简直饿坏了,手上有伤控制不了筷子,便拿了银勺喝汤。
水玉牵着小家伙,帮着他净手后,才将她抱到沈千染的身边坐下。
小家伙仰起嫩白的小脸盈盈一笑,“娘亲,赐儿会自已吃饭喽!”
水玉先帮沈千染装好饭,看看沈千染红肿的双手,轻声道,“二小姐,让我喂你吃。”。
“不用,这点伤看着碜人,其实没什么大碍,玉姐,你喂赐儿便是!”沈千染连喝几口汤后,终于舒服地谓叹出声。
小家伙一听,马上奶声奶气地抗议,“赐儿能自已吃了,赐儿要做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让人喂饭饭。”
沈千染闻言抬首,与水玉相视一笑。
没多久,水觅进来,一边急急地走过来,一边直嚷着,“有吃的也不叫我,我都饿坏了!”
水玉忙站起身,多摆了一副碗筷在自已的身边,笑道,“还以为你在夫人那边用了。对了,三殿下如何了?”
“还没进城,七八个太医已就在那候着了,直接带回宁王府!”水觅到旁边洗了手,也不抆,用力甩了几下手中的水珠,便坐到沈千染的身边。两手捧起面前的一小碗汤,两三口就喝光,舒服地谓叹,“饿的时候,什么都是美味的!”
水玉注意到沈千染的手微微一抖,料定沈千染心系宁王,又不想直接问,便又问水觅,“有没有醒过来?”说着,又站起来帮着水觅装了一碗汤。
“没有,太医说,一是受伤失血,二是疲劳过度,可能要再调一晚才会醒过来。”水觅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含糊地道,“二小姐放心吧,宁王的命矜贵着。”
沈千染“嗯”了一声,低语一句,“这时候应该能醒了!”又问,“娘亲呢?回来后,好些么?”
“夫人精神不大好,也不肯说话,吃什么吐什么,老爷担心极了,没上朝,都在房里陪着夫人。”
“这对娘亲是一个关卡!”沈千染无耐地看了看自已肿成不象样的手,“看看明天手会不会好一些,到时去看看娘亲,要不然,她见我这样子,恐怕会更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