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是一朝帝君,该有多好……”他呐呐自语着,含着笑意,眼神已是有些恍惚,心中已是有了绮念,仿佛她就站在眼前,恨不能一把搂了她,恣意亲吻,为所欲为。
石将离恰是这时从门外进来,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眼角全是妩媚的颜色,接过半截话尾:“朕若不是一朝帝君,那么,玉琢属意朕是什么?”
“陛下?!”
韩歆也如同惊弓之鸟,倏地起身,手里的杯子竟是应声而落,咕噜噜地一直滚到她的脚边。一时之间,他头皮发麻,分不清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一道臆想出来的幻影。
“怎的玉琢看见朕如同见了鬼一样?”石将离垂下眼,瞥了一眼那滚到自己脚边的酒杯,明明知道他如今的惊愕源于什么,却还偏是明知故问。拾起那酒杯,她一步一步极缓地朝他走去,明明和颜悦色,却让他有着不寒而栗的感觉。
“陛下赎罪!”眉蹙成从未有过的结,紧得似乎要扼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韩歆也忙不迭地跪下行君臣大礼,为自己找着借口掩饰方才的真情流露:“臣只是太过惊讶……”
石将离扶住他的手臂,可却没有像平素那般顺势将他给扶起来,反倒是有意要让他跪在面前一般。轻轻眨眨眼,她眸上浓密的长睫仿似经不住风一般地不住拂动,那侧影便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软弱。顿了顿,她恢复了常色,可语调中仍旧带着一点暗哑,浮现难以明辨的情绪。
“玉琢,朕若不是一朝帝君,以你的心高气傲,又怎会将朕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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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容
若她不是一朝帝君——
若不是因着那尊贵的身份,帝王的光环,那么,她又怎敢如此肆无忌惮,飞扬跋扈?说不定,她便就如那些呆板木讷地庸脂俗粉一般乏味,怎会有这一颦一笑撼动心魂的魅惑天成?若是没有这一掌江山袖卷社稷的魄力,或许,他便就不会忍得了她的心机诡谲,见得惯她的随心所欲,受得住她的恣意轻佻,容得下她的勃勃野心。
正是因为她是这大夏帝国的女帝,莫说是那一足三娉的身姿,风光灼华的妩媚,就连那赤红的衮冕,也如同三丈的软红一般,成了他胸口时时心心念念的一点朱砂印子。
她说得一点也不错,若她不是一朝帝君,他或许会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毕竟,如她这般的女子,若是在民间,怎么也会落下个“妖物”的名号,饶是再如何力拔山兮的男子,也断然是消受不起的。
可偏偏,她是执掌这大夏帝国万里江山的女子,偏偏,她以知遇之恩予了他高位重权满身光华,偏偏,她拿他做棋子,步步为营,却未曾暗示过他前方等待的未知究竟是功成身退,抑或是兔死狗烹。
她说他性急,却并不知,那不过假象而已,对她,他有着超乎常人的耐性!既不愿坐以待毙,也不愿为他人做嫁衣,所以,他便唯有先下手为强——
由他来做她的凤君,怎么都比那鼠目寸光,不知以大局为重的傅景玉得力罢!?
至于沈知寒——
那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哪里有资格同他争抢?
饶是她曾经再怎么痴迷那沈知寒,他也有办法将其从她心里连根拔去!
“陛下说的不错,臣素来心高气傲,不禁眼光寸许,就连心胸也不过寸许,只容得下那独一无二之人。”跪在她的面前,他抬起头看她,灼亮的黑眸背着琉璃盏的光亮,更显得深不可测:“——就如陛下心中只能容得下那人一般。”
石将离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平静地注视着沉着镇定的韩歆也,眼眸之中有着摄人心魄的光华在轻轻辗转,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涌动,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哦?!”许久许久之后,她才微微挑起眉梢,却并无任何示意他起身的动作,只任凭他继续跪着:“却不知是哪家女子如此幸运,竟能入得玉琢你的心中?”
“怨无大小,生于所爱。”他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模棱两可,笔直望进她的眼中,一字一字,带着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篆刻入骨的力道,一如风浪骤起海面,吞咽了一切,只余微微起伏的波浪,无声的惊心动魄:“臣中意哪家的女子并不重要,臣只望陛下明白,臣同陛下无二,皆是一心一意之人。”
“既然玉琢与朕都是专情之人,那不如就陪朕浅酌一杯罢——”微凉的风拂起她的发丝,暧昧地扫过他的颊,掠过深邃的眼,那神采中忽然就带了几分极多情,却又极无情的颜色,摄人心魄。
她伸手扶了他起来,转身拿过那案上的酒壶,就着自己方才拾起的杯子斟了一杯酒,竟然也不忌讳那是他使过的,仰头便一饮而尽。
那是极香醇的“荔香龙涎”,入口微甜带辣,荔枝的香味扑鼻,乃是南蛮的贡品,一年进献也不过两瓮而已。那醉人的液体入了喉,她面露微笑,就着那杯子,又斟了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低低地吟道:“同是天涯专情人,此情只待成追忆……”
看着她手里的杯子,韩歆也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用他使过的杯子饮酒,她的唇覆上的杯沿,是他的唇之前印上的那处地方,这样的举动,如果是一只无形的顽皮小手,堪堪抚在他全身最脆弱最敏感之处,烧起了一团灼热的火苗。
“陛下知臣不胜酒力——”他缓缓起身,却并不伸手去接那杯子,只神色难测地看着她,知道她低吟的那两句话是一种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她这就算是对白日里武英殿那调笑一般的话做解释了么?
她以为他不知道么?
她竟然还在宋泓弛的面前拿他做幌子,说什么有意要立左右凤君——
这过河拆桥,果然来得快!
他在心里暗暗地冷笑一声
若只是从那素来便喜欢拖长的尾音上,根本分不清她那语调之中蕴含的是怎样的情绪,可是,那妩媚的眉目间却抆过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纹:“玉琢也知道,朕最喜欢做的,就是逼人做他不喜欢的事。”
听罢这样的言语,韩歆也倏地眯起眼,心尖一窒,嗓音登时变得暗哑:“既然陛下今日有这兴致,那么,即便这杯是鸩酒,臣也定会含笑饮下。”他自她手里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地碰触到了她的指腹——
那一瞬,被撩起的火苗腾地一下烧成了燎原大火!
他很想一把摔了那杯子,上前一步便将她狠狠扼住,倾身吻上她那一看便绵软馥郁的唇,再狠狠咬她的耳珠子,道出那一直想说的话
——陛下明知臣不胜酒力,还硬逼着臣饮酒,难道就不怕臣酒后失仪,以下犯上么?!又或者,臣在陛下眼中,真的就只是一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忠心的狗?!
不,不只是这样!
他只恨不能抱了她去那床榻之上,抽掉她那绾发的簪子,看那满头青丝零零落落,再沿着她那白皙纤细的颈项扒开她那衣衫,用滚烫的唇膜拜那寸肌寸肤,尝遍她全身上下每一寸的滋味。
手里紧紧攥着那被她握得温热的杯子,就仿佛已是感觉到了她的体温,他思绪里似是有一匹脱缰的马,正在那一片旖旎瑰丽中尽情驰骋,肆无忌惮——
真恨不得撩起她的裙裾,解了她的衣裙,箍住她那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细细抚触她那修长的腿儿,拉了环在自己的腰间,提枪上马,又或者干脆架在肩上,任意驰骋,听她那惯于下谕令的美妙声音为他在床笫间吟哦,柔媚地唤他的名讳,因他而死去活来,被那情火烧成灰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直至将一切都尽数交付!
包括她那颗深沉难测的心!
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至少,现在还不能做——
仰起头,他不动声色地饮下了那杯酒,心中已是带着浸寒的凉意。
“陛下今夜不是不能来么?怎么——”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酒壶,搁在案上,他这才注意到,文量之前置办来的那几道小菜,都是他平素里同她一起用膳时最喜欢的。看来,这些菜肴,定是她吩咐下去的。若他猜得不错,她只怕来了也有一阵子了。“也不怕被相王的诸多眼线给窥出什么端倪来?”尽管心中已是有了谱,可他却只是半阖了一下眼,敛去眼眸中的精光,不动声色地微笑。
“今日一早,捧墨便奉了朕的旨意,悄悄将沈知寒给送到了你府邸中来,也不知安顿得如何了。”她答得理所当然,可偏偏话里提到的那名讳令他极不舒服,尤其是那毫不掩饰的在乎,更是令他心中酸涩:“朕再怎么脱不了身,也要找机会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