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修刚离开众人视线,便有个身影用绝佳的轻功从隐秘处掠了出来,凤帝修勒马,那人在马前单膝跪地,凤帝修沉声道:“怎么回事?”
那人忙回道:“属下奉主子之命远远守护盛小姐,属下看见……”
这人娓娓道来,凤帝修听到旖滟竟三两下剥掉了王江的衣服,还用发簪在王江的身上鼓捣,登时那暗卫话说的磕磕巴巴,凤帝修的脸也一阵黑,一阵青变幻个不停,面色怎一个精彩了得,连牙齿都因用力咬着嘎支支地响了起来。
这个女人!她怎能!他可真是怕,怕自己还没等到她爱上他,便会被她气得先就将她给捏死,再不然,也是先被她气得吐血三升而死!
他的身体她都不曾看过,他都还不曾和她那样亲近过,她怎么能……怎么能……她果然是个混蛋,欺他比她纯洁!
凤帝修心口被赌地直上下鼓动,察觉到主人的情绪,那禀报的黑衣人吓得头都伏在了草地上,可纵使如此他还是没能逃过做出气虫的命运。凤帝修一脚狠力将他踹翻,厉声道:“养你这废物何用?你怎不出手相助,怎能叫她亲手去解那混账的衣裳,你……你可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黑衣人心中满是委屈,只道明明是主子严令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是盛小姐有生命危险,万不可靠她太近被她察觉,更不可现身……这会儿,看来他以后得继续揣摩上意,这次都怪他对主子的酿醋能力低估了,以后奉遇盛小姐的事定要再谨慎些才是。
他是不是该去找个女人也爱上一场,这样才能更好揣测上意,办好差事啊,哎,如今这差事可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黑衣人这厢委屈过后奋发图强,争做不叫主子失望的好暗卫,那厢凤帝修却已狠抖马缰怒气腾腾地杀向了山谷,瞧着凤帝修那绝尘而去的身影,黑衣人爬起身来,摸了摸鼻子,突然觉着那盛小姐兴许会比他更惨……
这么一想他又平衡了,嘿嘿一笑,身影一掠转瞬又消失在了寥寥草原上。
067 这醋吃的,水中激吻
凤帝修还没奔驰到山谷便遇到了被护送回来的贵女们,此刻贵女们已平复了心里的羞恼和慌乱尴尬,正兴致勃勃地议论着方才所发生的事。
“沈世子真是残暴又荒淫之人,也定不会在这皇家马场乱来啊,今日之事太蹊跷了,我看只怕他是受人陷害的!”
“那可不一定吧,沈世子武功高强,他原以为凭借着他的耳力,自然能在有人过去时率先离开,不会暴露丑行,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一时忘形就没听到白小姐靠近,待发现后又杀人灭口,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眼前事实就是如此啊。”
“可沈世子是驯马才进的那林子,又是驯马又是胡作非为,这时间也未免太紧张了点。”
“谁知他用了多久驯马,得了宝马,心情畅快,人才容易忘形胡为呢。便像盛妹妹,同样是驯马,盛妹妹还绕到西边山林中猎了好几只野味呢,沈璧的能耐不比盛妹妹差,他自然是有作案时间的。盛妹妹,你说是不是?”
几个贵女一来一回地争论着,曲小姐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有理便将旖滟拖来支持自己。当时不少人都看见她和沈璧进了山谷,旖滟便是为了洗脱陷害的嫌疑,所以特特地猎了几只野味挂在马背上,加之当时王江那样子也令人很难怀疑到旖滟身上。谁能想到一个未出阁古代的女子,会将王江折腾成那样?
故而竟是无一人怀疑上旖滟,此刻见曲小姐询问,旖滟便一笑,道:“大理寺,刑部的大人们都是断案高手,想必一定能查出真凶,若沈世子是被冤枉的,凭王府之势,他自然是能沉冤得雪。”
几女点头,正在此时凤帝修一骑冲了过来。
骏马奔驰如风,白衣猎猎如云,人笼金光若仙,明明他的五官相比天干摄政王夜倾,甚至是中紫国的太子君卿洌,翼王君卿睿都要逊色几分,可这男子身上便是有股让人忽略此点,风华无双的气势。
众女见他过来,不由皆面露粉红,只瞧他离地甚远便眼眸只落于旖滟身上,而旖滟也盯着凤帝修,两人之见好似有种别人插足不进的感觉,众女皆知邪医谷主在醉仙楼前的一番深情告白,一个男子肯为一个女子当众立誓,今生唯要她一人。这是多么令人艳羡和嫉妒的事情,更何况这个男子还是如此风华无双的一个男儿。
贵女们虽嫉,但作为女子,她们却是希望有情人能成眷属,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真的能够出现在身边,而非那些话本传奇中,好似这样她们便也能对未来对一份期盼和希望。
故瞧着凤帝修越驰越近,不自觉,也不知是何人带了头,一群女子便推推嚷嚷地将旖滟给挤出了人群,又有人在她马后一拍,笑着道:“重情的好男儿难觅,这邪医谷主刚听这边出了事,便最先奔了过来,可见对妹妹是真心无欺的。盛妹妹幸运碰上如此男儿,羡煞嫉煞姐妹们了,倘使不知抓住,可真就是天下第一的傻姑娘了!还不快去!”
旖滟被推了出来,由不得回头瞧了眼,却见十数个姑娘都用打趣非常的眼神无比热情地盯着她,这样子,就好像她真的和凤帝修有什么,被他打上了标签,冠上了姓氏一般。旖滟两辈子也没被如斯打趣过,一股欲辩的恼意升起的同时,双颊却也忍不住红了起来,这红云使得她到了嘴边的辩解又吞咽了回去。
她想,我便算是解释了又有何用,倒显得做贼心虚,欲盖弥彰,扭扭捏捏了。于是她扬了下眉,转回头一抖马缰便迎上了凤帝修。
两人身下同是奔若闪电的汗血宝马,瞬间便相遇在了一处,旖滟也不多瞧凤帝修一眼,便和他错身往东面而去,扔下一句话,“跟我来!”
凤帝修急转马头,直追旖滟身后,片刻他便赶超上了她,二话不说,探了长臂过去便拽着了她的腰肢,只肖轻轻一提一拽,旖滟便被他扔在了马背上。只这次,他显然是来者不善,竟当真是令她肚腹朝下趴在马背上,就那么将她粗鲁地扔在了硬邦邦的马鞍上,而非怜香惜玉地安置在了他的身前怀中。
旖滟哪里能料到他会有此举,愣了下这才回过神来,马儿奔驰,颠簸非常,她的腰腹硌着硬邦邦的马鞍,一阵阵的难受,不过眨眼间便有些气闷,难受的不行,旖滟怒地踢脚,厉声道:“放我下来,凤帝修,你发什么疯!?”
她说着双脚并用地挣扎了起来,可凤帝修却蓦然往前一倾身子,双腿一夹,他竟是用他比马鞍更硬的大腿肌肉将她挣扎的身体从两边死死夹住,令她再难动弹一下,风中传来他阴测测的声音,道:“发疯?爷今儿还真就疯了,你这女人欠教训,咱们好好找个没人的地儿算个总账!”
言罢他一抖马缰,登时胭脂撂起四蹄奔地更快了,随着挂过来的疾风,旖滟头上本便因驯马而有所松动的发髻忽的一下彻底散开,凤帝修身影一倾抓了她飞扬在风中的发带和玉钗,沉声道:“不想我将你绑起来便给爷乖乖的别动。”说罢扬手便在旖滟翘起的臀上啪的拍了一掌。
这是他第二次打她了,头一回拍的是她脚心,这回竟动到了屁股上,她是小孩子吗,由着他如此羞辱?!
旖滟是当真恼了,再次运起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可任是她怎么动,男人就像是钢筋铁骨一般,根本不为她撼动分毫,挣来挣去,眼前所能看到的那是飞驰而过的草地。旖滟挫败非常,从来没发现两人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他强势起来她竟根本就没有半点抵抗能力!
她银牙紧咬,柳眉倒竖,可她也从来都是识时务的,从不做无用功,见凤帝修是铁了心不肯放下她来,索性便身子一软倒在马鞍上不动了,起码这样柔顺着能叫自己好受一些。
倒是凤帝修见她不再挣扎,一下子没有半点反应,诧地低头,他瞧见骏马雄姿勃发,而她一头长发尽数散落下去,如瀑般交杂着马儿淡金色的鬃毛,随着马儿奔驰,那黑瀑秀发就那样荡啊荡啊,发尾都垂到了草地上,扫过草丛,却又像是都扫落在了他的心尖尖上。
间或她绝丽的容颜从发丝间显露出来,也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因氧气不足憋闷的,她的双颊像笼了一层菲丽的红霞,娇艳的红色在白若冰雪的肌肤上晕染,娇柔的女人,身子就那么软绵绵地伏在马背上,和奔驰矫健,有着粗猛线条的骏马,不经意间碰撞出动人心魄的妩媚和蛊惑。
更何况,他的双腿还紧紧夹着她柔软的躯体,感受到她脊骨是那么纤细,身子是那么羸弱可人,一时间他狂怒的心一软,无可抑制地怜香惜玉了。
这女人果然是生来克他的,瞧瞧,她只肖这样摆出一个服软柔弱的姿态来,他便会妥协,便会受到蛊惑!
他叹了一声,终是放缓了马速,马儿渐渐停了下来,见旖滟依旧伏在马背上也不动,凤帝修心头又是一慌,泛起一丝愧疚来。
这个女人,是他想要好好珍惜对待的,她刚刚因被别人设计陷害受了惊吓,心中一定不甚好受,他本该好好安慰于她,为她撑腰,替她出气的,可是他却被气晕了头,竟是这样粗鲁的对待于她,被丢在马背上,胭脂速度如此之快,她一定很是难受,此刻心里一定恨死了他。她那样对待王江也不是她所愿,若非这个世道太过残酷无情,她定然也不愿那般,有哪个女孩家的会不在意自身的名节,他不过是情不自禁地亲近了她那么两回,她便恼的要打杀于他了,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都怪他竟是吃这样的飞醋,太不应该了。
凤帝修想着,眸中闪过两分懊恼来,长腿一撑,松开了钳制着旖滟双腿双脚的力道,翻身率先下了马,轻柔地揽着旖滟的腰肢将她带了下来,他双唇动了下,正欲说两句软话,旖滟却蓦然抬起头来盯向她,她的双眸从凌乱的发丝间透了出来,眸光竟是清寒的像腊月结了冰的湖,无比疏离清冷地盯着他。
这眼神像箭狠狠穿透他的心,他也有骄傲和脾性,在没遇到她之前,不,在对待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他的傲骨和脾气只会比她更甚。故而被旖滟这样冷然的眼神一盯,凤帝修到了嘴边的软话生生又吞了回去。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竟谁都没有说话。见凤帝修面沉如水,又禁闭着唇,什么话都不说,旖滟到底因心火难平率先失去了耐性,讥声道:“我倒不知我又哪里得罪了尊贵的邪医谷主,使得谷主您如此恼怒气恨,不是说要于我算比总账吗,此处已够清净,我洗耳恭听。”
心口腰腹被马鞍硌得生生发疼,旖滟的口气自然是好不了的,凤帝修闻言蹙了下眉,双手握起,心中因她不冷不热,阴阳怪气的话,先前的愧疚又烟消云散了,转而也烧起了一把火来,可他心知此刻开口定会口不择言,不定情况会又怎样糟糕,便微咬了唇,一时无语。
旖滟见他只目光沉沉盯着她,却显然也是怒火中烧,一时间更觉他莫名其妙将自己当成了出气筒,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对她为所欲为过,她今日遭受陷害,虽以牙还牙,但心情却也因此事不怎么痛快,此刻更是满身怒火。
旖滟不由上前逼近一步,盯着凤帝修似笑非笑地道:“不是说要好好算算总账吗?你即不开口,那好,我来帮你算。咱们就从你在太傅府头一次出现算起,是,你当时是让你那破鸟出来帮了我一回,但当日即便没那鸟,也是大局已定,我也没求着你帮,再来你看了一场好戏,心情得到了愉悦,算来看戏总是要收取报酬的,我并不欠你什么。在萧府门前,你确实替我那丫头紫儿挡了一掌,可你当时心里按的什么主意,打得什么坏水,你自己清楚,借着帮忙的名头调戏于我,我不以为我该领你这情。”
旖滟见凤帝修因她的话双眉蹙起,脸色阴沉下来,非但未生怯意,反倒扬了扬下巴,又接着道:“在太傅们门前,你一掌拍死沈璧的银霜马倒是替我出了恶气,可是也叫我连一丝喘气的时间都没便彻底地和千安王府给扛上了,将我的安排计划全盘打乱,使得当夜我不得不夜探千安王府。是,你是厉害,轻轻动了动手指头便帮我下毒沈老太婆,可没你我照样能办到,不过多花费些时间和精力而已。我承认,因你,我确实借到了力,借到了势,令千安王府,还有我那猪狗不如的父亲,更有宫中那女人在想动我时不得不考虑再三,可是又如何呢?你也彻彻底底地败坏了我的闺誉,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推到了人们的目光之下。我不认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个男子纠缠不清是什么好事!你这是逼着我只得嫁你吗?凤帝修你的青睐我盛旖滟还当真是承受不起!”
旖滟说着又逼近一步,道:“你别口口声声说着爱,你以爱为名所做的事从来都是霸道独断的!从来便没有问过我的意思!我想什么,我要什么,我有什么打算,我喜欢什么,这些从不曾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你霸道专横地插手我的事,一厢情愿地宣布我是你看中的女人,想抱时便抱,想搂时便搂,你当真将我放在和你同等的位置上对待过吗?谁说你喜欢了,你的喜欢我便非得感恩戴德地接受?抱歉,你如此高高在上的爱,请恕我小小一介平凡女子还真要不起,也没兴趣要!我算来算去,也就上回央你带我去千安王府那次,还有顺手推舟接受你教我修炼内力这两件事,是我盛旖滟当真欠了你的,哦,对了,还有一件,今日若非你给的这颗避毒珠,我兴许还得在身上刺上两刀才能保持清醒,不被mi药迷晕,可也因你之故,我被那狗屁天香公主盯上,差点没命,两厢抵过,这破珠子还给你,你师母的绝世好内功你爱找谁继承找谁去,我也不练了,反正我也还没入门,也算不得欠了你的,这总账算清,如今我们两清了。”
旖滟说着掏出怀中的那颗黑色珠子瞧也不瞧往凤帝修身上一丢,转身便欲走。她一身怒气和冷意,态度决绝,那样子倒像是真厌恶了他,要和他算个清楚,从此成为陌路。
凤帝修便不明白,自己自认识这女人一向压着心性对她迁就忍让,对她关怀备至,甚至到小心翼翼,怎么到最后竟得个处心积虑,两不相欠的结果来。
他是要和她算账来着,可他何曾是要和她算这些,和她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