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峰纳闷,您从哪儿看出他是乖孩子的,这孩子一见面就敢怂您,您还夸他?
“你好好待策儿,他还年幼,你多讲道理,莫要太严厉了。”傅怀吩咐傅青峰,傅青峰应了,心里却是有些纳闷,爹看悔儿、错儿或是策儿果真都是极好的,就自己这个儿子好像差一些。
傅怀确实是疼小的,不疼大的,到了重孙儿那辈就更疼爱了。傅龙玉正偷眼看傅怀,傅怀的目光也正好看过来,傅龙玉立时吓得低了头,傅怀拿了藤条点傅龙玉:“你跪过来。”
傅龙玉膝行几步,跪到傅青峰身侧。傅青峰的长袍上,已是抽破了数处,透了血迹。傅龙玉琢磨着自己的长袍就未必有这破损之险。
果真,傅怀已经冷了脸喝:“褪衣。”
傅龙玉又窘又怕,先告罪道:“五爷爷息怒,玉儿不孝,执意纳妾,不仅气怒了爷爷,还委屈了儿子们,这都是玉儿之错,玉儿该罚,请五爷爷重重的打。”
傅怀本就是打算直接怕龙玉一顿狠的,如今听他这般自责,倒是有些心疼起来:“亏你还知道这些,你爷爷那里,如何会有不许你纳妾的意思,只是你怎么竟要娶些不该娶之人呢?”
龙玉垂头,亦有些委屈:“玉儿也不想……只是玉儿喜欢上了,才知家里不许……”
傅怀不由轻叹气,可不是嘛,有时候喜欢上了,才知家里不许,可是已经喜欢了,也不能说立刻就不喜欢了……别说峰儿和玉儿,自己不也是如此。
“既然家里不许,你就乖乖听话,否则只是凭白赚了板子。”傅怀训斥道:“便是偶尔一次随了你的心意,那也是尊长疼惜你,可是你却伤了尊长的心,做了不孝之事,自己就能好过吗?”
傅怀的话,不仅让傅青峰觉得惭愧,傅龙玉更是觉得愧对自己爷爷了,他伸手解了自己的长袍,褪衣跪好道:“玉儿知错,不该忤逆爷爷,伤了爷爷的心,玉儿该罚,劳五爷爷教训。”
傅怀点头道:“你这错处,也受罚不少,五爷爷也不多罚你,再罚五十下,你记得教训就好,仔细数着。”
傅怀虽是只罚五十下,却让傅龙玉数刑,傅龙玉的脸又是红透了,却不敢不应,他这里还在羞惭,傅怀手里的藤条已经“啪”地就落下来,抽得傅龙玉一哆嗦,开口数道:“一。”
藤条直接落在肉上的痛楚,可是比隔着衣服抽要疼得太多了,龙城余光瞄着,就觉得自己这背上也疼。自己可是有日子没挨爷爷的打了,想起以往挨的打,龙城就觉得哆嗦。
天大地大,家法最大。绝顶高手不怕,异族血族不怕,家里的藤条才真真可怕。
傅龙玉结结实实地挨了五十下,一头的冷汗,跪直了身体,再谢五爷爷训责。
“就非娶那个连若若?”傅怀依旧不解:“明知道因为玉翎的事情,已是犯了你爷爷的忌讳的,就是真进了门,你可有好日子过?”
剩下的话,傅怀没说。若是傅惊存心挑剔,就是连若若进门,日后她与傅龙玉,只怕也都会动辄得咎。
“玉儿喜欢若若。”傅龙玉实心实意地道。
傅怀脸一沉,藤条又扬起来。吓得傅龙玉忙道:“若若又有了玉儿的骨肉了。”
傅怀愣了,傅青峰、傅龙城也都抬目去看傅龙玉,傅龙玉忍着痛,脸有些红,又有几分得意之色:“若若确实是有了身孕,而且刚请了京城最有名的稳婆看过,这怀的也是龙凤胎呢!”
傅怀这下高兴了:“你爷爷不知道多喜欢恪儿和凝儿呢,若是你这里也添了龙凤胎,总可将功折过了。”
傅云恪和傅飞凝,是傅龙城和方夜夜的龙凤胎宝宝,如今七八个月大了,正是满哪儿爬的时候,很招人稀罕。
傅龙玉应了声是,觉得自己挨的这些打总算是没白挨,这得亏是若若自己争气,先有了玉翎,又有了龙凤胎,进了家门才有底气!
这人只有年纪大了,才越发知道疼惜儿女。云冰和云冷也是双胎,自幼却是未曾得到过傅龙玉什么特别的疼爱。
“以后对冰儿、冷儿、决儿、冲儿,还有灵儿,都要多疼惜。”傅怀又有些蹙眉:“云岚虽是长子,也不可太骄纵了。”
傅怀话里有话,傅龙玉如何听不出来。云岚自回到长支,傅惊和傅怀表面上欢喜,心里却有芥蒂,毕竟是在九支长大的。
九支和长支之争,在傅惊和傅怀那辈时,还是极明朗的,各支间明争暗斗的,甚至有弟子因此伤亡。
但是到了年轻一辈这里,尤其是傅龙玉和傅龙城这里,与九支傅龙烁的关系很和睦。傅龙烁与长支嫌隙小,他的儿子们与长支的孩子们相处也比较融洽。
可能也是因为年纪的事儿,虽然傅龙耀也是“龙”字辈,但是年纪偏大,他对九支长支的嫌隙和仇恨就有些执着。
云岚是在傅龙耀膝下长大,作为九支嫡长子,傅榆和傅龙耀想来没少灌输他对长支的敌视和仇恨。云岚、云泽等兄弟们虽说与长支弟子素不亲近,也常有倾轧、算计之举,但是比起上一辈来依旧是和睦多了。
傅榆、傅怀和傅惊也不是看不到这种变化。傅惊和傅怀虽然觉得支系和睦是好事儿,但是支下弟子与九支走得太近,又担心着了九支弟子的道,所以也时常警醒弟子对九支还是要有提防之心。
傅榆那里却有些怒火中烧,若是九支弟子只顾与长支和睦,那九支的夺嫡之恨何时才能昭雪?所以长支弟子敢表示善意,九支弟子有傅榆的板子看着,却也未必敢接。
所以傅惊和傅怀,对九支依旧是时刻防备,便是从九支回来的亲孙子也不能完全信任。不过傅龙玉不这么想,他觉得云岚确实是个好孩子,可是此时此景却不是辩驳此事的好时机,傅龙玉只恭声应下傅怀的吩咐,心里却是自有计较。
终于轮到傅龙城。傅龙城已是想好了要应的错处,他没提自己婉拒太后许妾之事,他应小卿擅自允婚之错:“都是孙儿管教不严,小卿才敢擅专,孙儿已重重罚过,还请爷爷重罚龙城。”
提到傅龙城的几个徒弟,比如小卿,比如燕月,无错都能勾起傅怀的火来,傅怀拿藤条点傅龙城:“连你三爷爷许给他的亲事都不成,自己却敢私自定了婚事,这都是让你骄纵的!”
傅怀拎着藤条就抽,傅龙城一动不敢动地硬挺。傅怀顺手抽了十几下才命:“褪了!”
傅龙城一边应错,一边褪衣,傅怀却是将藤条抖手抽落傅龙城臀侧:“褪裤子。”
“爷爷……”傅龙城低呼了一声。
傅怀目光森冷。
“龙城愿领爷爷责罚。”傅龙城的脸红透了,却立时改口,伸手去解腰间盘扣,暗中咬牙,褪了长裤,按家中规矩跪伏。
傅龙玉虽是自己刚被罚过,看龙城这么乖时却依旧觉得好笑,毕竟还是在五爷爷跟前,还当自己是小孩儿呢,也不觉得难为情。
傅龙城自然也是觉得窘迫难安的,可也没法子,爷爷想要收拾你,还管你是不是当了家主,做了师父,又如何的功高盖世,有功于社稷还是黎民?
爷爷只看你是不是乖乖听话,受罚的规矩是不是标准到位,别等爷爷再觉得你执拗或是拧着了,你就只能被打得更惨更重了。
藤条抽到肉中再抽离,这痛楚谁挨谁知道。傅龙城既然受罚,虽是爷爷不曾命封了内息,他依旧是不敢运一丝功力相抗,只能是绷紧了皮肉苦挨。
在三叔那里逃过了打,在爷爷这里可是补全了。傅龙城的冷汗滑落下来,唇也咬红了。只要爷爷不提纳妾的事情,便随便打吧。
“爹息怒。”傅青峰出声求情。
“五爷爷宽责龙城吧。”傅龙玉也求情道:“小卿那里虽是娶了左家的女儿,但是其他妻妾也是可以尽娶的。”
傅怀略停手:“这是要纳娶何人不纳娶何人的事儿吗?敢不遵族长之令,就该被打烂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