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在刘协说出铁木城是聘礼之后,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大街上也没有人去谈论这些无聊的事情,婚礼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羌胡居民和汉民也都乐呵呵地相互打招呼,不再小心翼翼地防备,过了明天,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因为这是达达铁木部最高首领的婚礼,所以负责婚礼的羌胡儿郎都不敢怠慢,酒水用是的最好的马奶酒,当然,刘协不喜欢马奶酒,达达铁木一声令下,单独给刘协准备了中原的粮酒。羌胡的饭菜自然不愁,中原的饭菜要足量,多请了几个师傅,不够就到最好的饭馆去请,师傅们都以能够为刘协掌勺为荣。
衣服要准备两套,一套羌胡服饰,一套汉服,其他的被褥、装饰、茶果点心等都要有丰富的中原色彩,这些东西,都有伍氏来安排。特别是新婚的衣服,伍氏为刘协和达达铁木二人量了不下三次,才定下尺寸。
属下们忙里忙外给首领照顾脸面,但时间确实太仓促了,三天时间,每个人像加足马力的发条,走路都带风,然而达达铁木仍旧不满意,将准备后勤的赫连野王大骂了一通,她为刘协重金求购的汗血宝马,迟迟不见踪影。
根据大汉的规矩,结婚三天内男女双方不能相见,刘协做完决定就回到果园,并传令麴义回到葫芦谷养兵。
麴义的变化更让刘协欣喜,一举一动完全没有倨傲的做派,沉稳的像是山里的石头,而他的兵士,简直就是一堆只知道服从命令的木头,肃穆而坚硬如铁,整个军队看上去,跟一柄出鞘的钢刀一样。
“翁主,穿上汉服,翁主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库伦娜(月亮女神)!”伍氏为达达铁木准备的汉服,让侍女们一阵尖叫。
“好看吧,等你们嫁人,本翁主每人送一套!”心满意足的达达铁木高兴的满口许诺,却让侍女们羞红着脸不敢应声,少女这才想到,首领嫁人了,侍女们是要陪嫁给新郎,不由啐了一口。
“小浪蹄子们,你们想都别想,安将军是我一个人的!”抬头看到微微尴尬的伍氏,又想起伍氏是她亲口塞给刘协的小妾,达达铁木赶紧安慰一下,倒不是别的,就从刘协对伍氏的无微不至的关心,也不能让她受委屈,“妹子,我是说这些浪蹄子们!”
伍氏摇摇头,淡淡笑笑,让少女一阵烦闷,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难道刘协就喜欢这样的,温柔、顺从、眼睛里任何时间都蒙这一层亮光的女人,对照自己,一天到晚横眉冷对,确实大煞风景,想到此处,不由拉过伍氏问一些悄悄话,不觉天光放亮,侍女们才发现,一整夜都没有休息,赶紧拉着少女出门迎亲,伍氏是小妾身份,只能留在房间,看着少女的嫁衣,偷偷在身上比试一下,叹了口气,转眼大滴的眼泪滑落下来。
女人们忙一夜,将士们在肤施扩大了刺探范围,莫问发出十队斥候,将周围的长城前后探了个遍,任何一个能够躲藏人马的犄角旮旯都认认真真探查,麴义派出骑兵在远近五十里内全部搜索一遍确认没有敌迹,才坐在果园等着肤施的迎亲队伍。
根据婚礼安排,新人在肤施进行羌胡仪式,然后再用汉人仪式,三日后新人去铁木城的新房,住上一段时间。
刘协的聘礼不可谓不大,就是整个铁木城。所以也不用准备太多,反而是达达铁木,亲戚多,属下多,又是达达铁木部的首领,礼盒就堆满了郡治后院,这么多的礼盒,依照汉礼准备的嫁妆要远远送到铁木城,这时间有些紧张,达达铁木又不能与刘协见面,急的团团转,只得遣贾日图跑了一趟,刘协大笔一挥,三日后与新人一同上路。
赫连野王黎明之前,心惊胆战地将汗血宝马牵到少女跟前,少女这才转怒为笑,一路吹吹打打,到达果园。
刘协今日一袭红色羌胡长袍,身扎五彩腰带,肩披红花,本来就很英朗的面孔经此一衬,更显的英姿倜傥,少女忍不住在哄笑中,一把将刘协拉进车厢,将众人的嬉笑全部隔绝,只管将一众事物交给礼官,与刘协并肩而立进入肤施的时候,即便恶狠狠地目光不住扫射,仍是禁不住无数的瓜果鲜花,还有指指点点的花痴目光,让少女恨的牙根痒痒。
为了照顾汉人的礼节,羌胡的婚礼过程经过了适当的删减,但即便如此,繁琐的仪式进行完送进洞房,两个提线木偶一般的新人还是累的疲惫不堪,羌胡礼官却在门外禀告,请新人出去陪酒,二人苦笑一声,赶紧卸妆,趁着中午时分,多多劝几杯酒,否则等宾客们劝回来,不知多好的酒量才能抵挡。
莫问酒量不大,然而伴郎这个差事非他莫属,总不能让麴义巨大凶恶的脑袋伸到饭桌,将人吓跑吧!不过莫问有的是挡酒的技巧,自家人就不多说了,铁监的兄弟们,果园的兄弟们,阿罗拉的兄弟们,都不舍得灌新郎,只有拓日卡兰以及达达铁木的老部下们,打了鸡血一般不将刘协喝晕誓不罢休,连达达铁木示意几次都不能阻挡他们的热情。
“达达铁木部族最美丽的姑娘,尊贵的翁主,今天嫁了,嫁给了一个汉人,让我们这些羌胡儿郎出门,还怎么敢自称勇士,自称雄鹰?”拓日卡兰的话让人热泪盈眶,有人嚎啕大哭,众人赶紧借口醉了,硬将这些人拖出饭厅,此刻别说刘协,就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拓日卡兰心碎了。
羌胡部族的人不痛快,速度化为汹涌的敬酒,莫问暗暗挡不住,眼色示意麴义赶紧为刘协解围,这要是灌下来,别说刘协、莫问,就算今天来的果园弟兄,都不够这些人灌的。
“安将军属下镇西将军麴义,自奢延回的匆忙,没有准备贺礼,也没有拿出手的礼物,且耍个蛮力,博各位贵客一笑!”
麴义声音如同大钟,只一句话便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众人趁着酒性,都冷眼来看这个麴义,羌胡彪悍,马背上生活,从来以力量为尊,听说此人斩了王的尔憨,却无人瞧见,有些不信,正好看看这个壮汉有多少力量能够让大家信服。
第七十一章结婚(二)[本章字数:2180最新更新时间:2013-07-2700:02:12.0]
“翁主与将军大婚,岂能没有舞狮队!我看大堂门口两尊狮子一团喜气,正好给翁主和将军舞狮!”
那狮子是石头的吧!
羌胡中也有大力者,一听便即冷笑,那狮子至少千斤,所谓千斤,在现代也就二百五十斤左右,不过在羌胡,能够举起二百五十斤已经是了不得的勇士。
麴义更不言语,走出门去,不等众人涌出,已经提过狮子来到场中,随着麴义走动,人群自动闪出一条通道,狮子落地,竟然自动围成一个圆圈,只给刘协和达达铁木留着一个看台。
麴义再一抱拳,双膀叫力,将狮子抓紧,在堂上前前后后走了几回,从田字形走到阡陌行,从阡陌行走出圆形,八角形、对角形、转身又倒着走了一回,最后大喝一声,眼花缭乱地走出一通梅花步,狮子轰然落地,麴义热汗翻涌,却气息均匀,惊得场上的勇士目瞪口呆。
“好!”果园的盾弩营却深知底细,他们虽然个个手里拿的都是一百斤的重盾,但三百斤的重盾,却是他们进入盾弩营的门槛。
“你笼络的勇士,行啊!”达达铁木捅了一下刘协,眼睛里很是得意,他刘协的勇士,也将是她的勇士。
刘协见众人不注意,攥了少女捅过来的手,少女心都酥了,纵有满身力量,竟然一丝力也使不出来,向后缩了两次,第三次说什么也不敢缩了,生怕刘协会松开,牙齿却磨的咯吱响,瞪了刘协一眼,看在刘协眼中,却盈盈如水。
麴义却不尽然,转身又将另外一只狮子提过来,打了个圈揖,猛然单膝跪在刘协面前,众人不解其意,麴义已然开口。
“将军,末将想为将军讨个彩头,请将军恩准?”
刘协知道麴义现在今非昔比,稳重如山,在不似以往骄狂,所请之事如无把握,定然不敢说,微微点头。
麴义站起,冲个所有宾客朗声说道:“本将若要将两尊狮子同时提起,则预示将军与翁主白头偕老、恩爱百年,吾等在将军和翁主的带领下,独霸塞北!”
此话一出,立刻将来宾的眼睛吊到半空,什么叫独霸塞北,难道刘协的野心不在肤施,而在北方更大的草原?
还有这白头偕老、恩爱百年,若是你提不起来,岂不是诅咒翁主和将军吗?
还有这提起两只狮子……
非但羌胡勇士不相信,甚至汉军众人也替麴义紧张起来,须知提一个狮子需要用两只手,两个狮子如何提得?难道你能变出第三第四只手可以用?
这且不说,一个狮子千斤,已经堪比霸王项羽,两个狮子……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啊!
刘协也觉着麴义有些冒失,莫问赶紧打圆场,一旦提不起来,大好的婚宴,登时就成为一场拼杀,看羌胡勇士们已经偷偷分散开来。
“麴义将军说的是我们两个提?”莫问狠了狠心,就算吐血,今天也要讲这尊狮子抱出去。
麴义吸气开声,聚齐浑身的力量,冷不丁提起一尊狮子,高高举过头顶,没待莫问上前,马步蹲开,叫了一个稳字诀,伸手将另一尊狮子夹在腋下,一步三晃保持着平衡,宾客吓得四散,盾弩营的勇士却将麴义围城一圈,听着莫问的指令,但凡有个闪失,拼着性命也不能让狮子落地。
一时间大堂中热闹非凡,喧闹声、惊呼声沸沸扬扬,人人心里仿佛点了一团火,火苗被麴义脚下的微风吹的东倒西歪。
麴义的脚步往左,**个勇士赶紧冲到左边,麴义的脚步往右,早有十几个勇士举着手臂牢牢盯着狮子,莫问全速运转着大脑,判断着狮子落点。
刘协看麴义身体摇晃,但身形和幅度暗合平衡原理,心中方稍稍松了口气,见达达铁木已经将眼睛瞪出了眼眶,松开少女坚硬的小手,揽住少女细腰,直到抱的紧了,少女才感觉出来,浑身坚硬,任由他抱了一会,才恍然醒悟,翁主的气势也上来了,转头看刘协满脸微笑,心中没来由一阵安心。
一出大堂门,刘协终于放下心来,就算麴义力尽,盾弩营的勇士帮助放下狮子,麴义也兑现了诺言。
“好样的!第一勇士!”乱糟糟的人群,一声比一声声嘶力竭,麴义大口喘着气被盾弩营的兄弟们给抬了进来,看似威猛,却巧妙地将麴义抛在刘协面前,麴义落地时已经单膝跪地,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惹得周遭一阵尖叫声,这货长的丑,确有两把刷子,你看那肌肉,要是自家男人有十分之一,那晚上……女客继续尖叫!
“将,将军,末将幸不辱命!”麴义牙齿打颤,抱拳的手微微颤抖,脸色发青,一口气憋到大堂外,若不是盾弩营的兄弟抬着晃悠了一阵,他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刘协面前。
“赏……!”刘协想起麴义讨来的彩头,心道麴义也看出来他对塞北有想法,如果这样,麴义倒是一个攻打塞北的将军,想罢眼睛露出一丝兴奋,虽然麴义有些自不量力,不过总算知道自己的斤两,不算骄狂,点点头,刚说出一个字,已经被少女给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