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争了,老婆婆醒了!”吕青奴拉住刘协劝架,两个都是亲人,跟斗鸡一样,夹在中间很辛苦。
“算了,不跟你一样见识!”刘协停战熄火,帮老夫妇二人将尸身抬到后院,吕雯和吕青奴也不害怕,战争年代,别的不多,尸体满地都是。
三人多捡了一套衣服,算是抚慰,起身要走,老头拉着小儿跪在门口,拦住刘协。
“士子老爷,小老儿家遭此大难,我们两个也没几年活头,眼瞅着过不下去,媳妇就算不被征召,过个一年半载也会被其他人抢去,早晚都是走。只是苦了两个小儿,小老儿只求士子老爷发发慈悲,给我家留个后,大蛋已经快八岁了,用清汤再养两年就能当个童子使唤,老爷收留大蛋,养大成人,小老儿不忘老爷的恩德,日日给你念经祈福,就算去滚油锅,下地狱,也要在阎王爷面前为老爷求福!”老头说的凄惨。
吕家两姐妹听着心痛,连吕雯都眼角含泪,老婆明白过来,抱着小儿也过来跪下。
“你不要我要!”吕雯气呼呼地看着刘协,吕青奴拉拉刘协的一角,刘协握住吕青奴的小手,无力地点了点头,吕青奴的善良,刘协确实无法拒绝,不忘对着吕雯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跟你,当贼啊!
吕雯憋着罕见地没有反驳。
老头赶紧让大蛋给刘协和吕家二姐妹磕头,大蛋一身布帛小袄,脸色洗的白净,圆溜溜的眼睛透着憨实,就是名字土气了点,既然答应给他家传家,还是有名有姓的好。
“掌柜的贵姓?”
“老爷,我们贱姓姓秦!”
“姓秦,却是有点贱,后世有人叫秦桧……”刘协心中暗想,沉吟片刻,郑重道:“别叫大蛋,既然是秦家的希望,叫秦钟吧,聚钟爱于一身,希望他有出息,等以后天下太平了,你们只管去朝廷寻人,就寻秦钟!”
老头又按住秦钟给刘协磕头,收拾细软衣服,包了一个包袱,塞进两匹丝绢,让秦钟跪在他父亲面前磕了头,遥遥给母亲磕了头,与刘协三人洒泪而别,秦钟仿佛知道此一别即是永久,抱住老婆婆的大腿,被老头一巴掌给推给刘协身后的家仆,自去汉人收殓儿子的尸身送葬。
……
“祢公子呢?什么时间出城?”
回到客栈,日头已经西斜,将人影拉的颇茶长,高德步履沉稳地迎了出来,刘协随口就问,高德叹气,道:“祢公子见到贾诩,不屑于贾诩为伍,贾诩看不起祢衡,两人当即在大堂上就争的面红耳赤,互不相让,谈到兴奋处,喝退守卫,大谈天下大势,从河东到塞北,由塞北而中原,估计现在还没有争论到张绣,贾诩只顾叫人温酒上菜,守卫非常高兴,将我放了回来,说军师好久没有跟人争论了,让我回去休息一晚,明日早些来,估计军师压要与祢衡通宵论战!”
刘协喟叹,自古谋士也寂寞,躲在宛城这个地方,不知天下大事,没有一同论天下的大儒,想想也觉得可怜。
可悲的是,贾诩此人,原是朝廷重臣,为了活命,不顾仁义加入了董卓阵营,然后又跟着造反,一句话将汉室推到,若在现代,必然引爆微博,“不怕流氓耍的大,就怕流氓有文化”,就是为他这个天下第一流氓准备的。
天下谋士尽可饶恕,唯独此人不行。
“那马匹的事呢?”贾诩将高德扣留,所谋的就是这一百多匹战马。
“安公子,两人见面就开战,根本没有说起这事!”高德悻悻然。
贾诩和祢衡都是当世名人,阵营不一样,见面必定要分出高低,最不济也是互通有无,通晓南北,交流心得,至于马匹这些小事,明天自有分晓,遂令大伙该吃吃,该喝喝,等明天见了祢衡再说!
其实刘协暗暗发愁,回到客栈便一步不跨出房门,闭门思索对策,一则,贾诩一旦知道皇帝就在宛城,绝对“狭天子以令诸侯”,这事他干的出来;二则,祢衡如果保不住马匹,贾诩为藏匿张绣拦截刘表军马的消息,定然会毁尸灭迹,他不会手软。
未几,刘协喊来吕雯,让她联系手下的暗线,刘协、吕家二姐妹领着大部分人在城门关闭之前抢先出城,马匹无法出去,只能留在城里,让高德带人照顾,如此一来,就算贾诩要动心眼,却不得不考虑消息泄露问题,风险会大大降低。
吕雯一握小拳头,当即出去,不一会回来,告诉刘协只能分散出城,刘协喊来高德,留下必要的赶马队伍,其余分散开来,由南门出城,他自己带着吕家二姐妹和秦钟,骑着达达铁木送她的宝马不紧不慢走到城门口。
南城门人员不多,守门的卫士收了好处,大声驱赶但检查松懈,士族子弟更不敢拦阻,刘协等人出门三里左右,渡过熊耳河,走出十里许,进入丘陵地带。
熊耳河是汉江的支流,从宛城一直向南,经过新野、襄阳,从荆州汇入长江。但熊耳河出宛城后河水窄小,河面距离不足一箭之地,坐船逃走的几率几乎为零,唯有宛城向南十里处有个山群,虽是丘陵总能藏人,召集家仆和山贼,有六十多人,分散藏于河边,等待祢衡和高德的消息。
第一〇〇章抢先一步[本章字数:2353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400:42:17.0]
刘协和吕雯二姐妹在丘陵上睡了一晚,吕雯将秦钟放在刘协与二姐妹中间,愣是没让刘协碰吕青奴一下。
第二日临近中午,高德和祢衡带着马匹飞奔而至,二话不说催促大家上马,扔掉所有铺盖杂物,向襄阳逃窜。
吕雯还待分辨,只见后边烟尘滚滚,马蹄声骤紧,立刻明白官兵杀来,哪管东南西北,带人跟在队伍后边疯狂飞奔,没有马匹的山贼全被乱马踏死。
追兵一路狂追,宛城距南阳大约二百六十里,沿途都是平原丘陵,追了一个时辰,宛城的军马眼看人马皆乏,人可以挺住,战马挺不住,只得停下寻找水源青草,喂养马匹,高德也是停驻安排眼线,休息马匹,祢衡这才向刘协、吕雯交代追兵的前因后果,刘协自然知道这是祢衡的计策。
“安公子、吕寨主,我与贾诩通宵论战,贾诩无论如要收购马匹,我据理力争,贾诩起了杀心,准备杀人夺马,幸好安公子提前出城,贾诩唯恐泄露截留战马的信息,不敢硬来,当我和高掌柜刚出南门,便听说有人告密,说商队中藏匿山贼,南城门守卫与山贼暗中勾结,贾诩大喜,立刻派出人马追击,事后将所有责任推给山贼,刘表定然不会再怪罪他截留战马,而且听说贾诩下了死命令,必须杀贼夺马,否则回去军法从事。”
祢衡添油加醋将事情加重,偷眼向刘协挤挤眼睛,刘协赶紧做出惊慌状。
“这如何是好,后面追兵至少有三百人马,万一追上,岂不是全部砍头,你赶快赶快想办法!”
吕雯着实吓的不轻,先前死了二十人,都是她的喽啰,剩余的十一匹马,根本不够人家一个冲锋。
“赶快想办法啊!”
“为今之计,我们就跟他们拼了,敌停我停,敌追我跑,反正马匹是要休息的,就看谁的马能支撑到襄阳城。只要我们先支撑到襄阳,我们就得救了,张绣的人马不敢进襄阳!”
吕雯想想只能如此,只是远离伏山老窝,暗自悲戚,刘协让吕青奴上前劝慰。局内人吕雯看不明白,局外人吕青奴却是从刘协和祢衡的眼神交流中看出端倪。
“相公若让妹妹留在身边,妾身求之不得,当尽力说合!”
这都看得出来,女人真是敏感的动物。
“咳咳,主要因为你叔父,吕将军!”刘协顾左右而言他。
“谁信!”吕青奴三言两语劝动吕雯去襄阳。
……
“今晚宿在野外还是新野县?”吕雯拉过吕青奴,放在她自己的马上。
“不能进新野县!”祢衡接口,将吕雯准备在县城中与商队分开的想法扼杀在想法里,“如果宛城张绣与新野的县令有约定,我们必死无疑!”
吕雯无言,乱世中什么事都可能有,吕青奴环住妹妹的腰身,哭道:“姐姐不让你去送死,现在姐姐就你一个姐妹了!”
吕雯心有所感,与山贼讲明利害关系,刘协出面保证,他与吕寨主是亲戚,一定保护各位的安全,众山贼心安。
汉江自新野河面宽达百米,追兵盔甲沉重,歇息的时间比他们要长,落后五六里之远,祢衡与刘协沿河而行,见河流中有舟楫数十个,祢衡偷偷一笑,与刘协商议,兵分两路,大部分人员坐船连夜去襄阳,高德带领三十人赶马,制造假象引开追兵,刘协大喜,令高德点名骑马而去,祢衡重金买舟,百人上船后藏于船舱,趁着日暮,直奔襄阳。
其实此计是为了赚吕雯进襄阳,只要山贼没有了马匹,登上船,就算有不同意见,也只能到襄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