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了,这么热的天,谁不想早点回家?可售货员要慢悠悠的干活,谁能有意见啊?有意见到你买东西就没货了!
正好前面有人说了笑话,毛金兰听到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吓了一跳,朝她感觉到的地方看去,却除了一个提着行李站在路边的军人以外啥也没看到。
毛金兰觉得自己感知错了,移开目光之前,她又看了一眼军人身上崭新的绿色军装。
真漂亮。
毛金兰移开了目光,却不知道被自己所看的那个军人背后出了一身白毛汗。
看着年轻了许多的毛金兰,陈建邦心里很想哭,他从没想过妻子年轻的时候会这么漂亮。
那灿烂地笑脸就跟盛开的茉莉花一样,芬芳又淡雅。这笑容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他没忍住,便多看了一眼,没想到年轻的毛金兰那么警觉,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她发现了。
陈建邦还想看,肩膀便被战友打了一下:“建邦,你看啥呢?”
陈建邦对战友笑了一下:“没看啥,你买好粽子了?”
国家规定,城镇居民在端午节这天有粽子供应,可凭人头一人领取一个粽子,供应地点就在国营饭店,国营饭店就开在供销社的旁边。
在建国之前,国营饭店和供销社本是一间高档的酒楼,建国以后被国家收编,房子换回去了,酒楼的大厨现在成了国营饭店的大厨,拿着工资成了国家的工人。
“买好了,走吧,上我家坐坐去。”战友一手提着粽子,一手提着陈建邦的行李。
“嗳。”陈建邦应着,走了两步又扭头回去看,战友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排着队的人除了老太太便是老头子,连个年轻的女人都没有,也不知道陈建邦在干啥。
仔细琢磨了一下,难道是当兵当傻了,没见过供销社排队买东西?
想想自家部队所在的小山沟沟,战友悟了。
陈建邦跟着战友回了战友家,他家现在住在公安家属院。他的战友姓李,叫做李全,两人是同年兵,不过和陈建邦一直在部队干不一样,李全当了三年志愿兵以后就退伍回来了。
回来后进了公安系统,现在是镇上的一个小片警,管户口这一块儿。
两年过去了,李全早就已经结了婚,他的妻子是三台村的,和毛金兰的外公家是一个姓,都姓周,按照辈分,毛金兰得叫她一声姐。
上辈子毛金兰独自一人在镇上生活,陈建邦没少写信让李全和周嫂子帮助她。
好在周嫂子和毛金兰原本就是亲戚,再多的帮助,毛金兰都归置到表姐妹身上去了,哪怕后来知道他和陈建邦是一个连队出来的战友,毛金兰也只感叹了一声巧了,根本就没往别的地方想过。
周嫂子是个勤快人,家属院不大的小两居被归置得整整齐齐的,李全把陈建邦的包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把粽子放到厨房去:“小周同志,今天多整两个菜,我战友来了。”
周玲嗔怪地看了李全一眼:“知道了知道了小李同志,你快去陪客人聊天吧。”周玲说着,接过李全手里的粽子,顺手推了李全一把。
李全人高马大的,她这一推自然没推动。李全移动身子挡住并不大的厨房门,俯身一口亲在周玲身上:“好好干活,小周同志。”
说完,便起身一身浩然正气的去了堂屋,周玲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
陈建邦在堂屋里喝了一口水,见到李全一脸荡漾地进来,自然就知道他和妻子过得应该是很甜蜜的,他有些怅然,他上辈子和毛金兰一辈子相敬如宾,哪怕到了老年两人也没有多少温情。
不得不说,陈建邦是遗憾且痛苦的。一觉醒来,他发现他重生到了还没和毛金丽订亲的时候,陈建邦想,这一次,他和毛金兰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头,希望他们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希望这辈子,余生都不遗憾。
☆、6.【第006章】
第六章
周玲很快就做好了饭菜,蒸的两掺饭,炒了一盘五花肉,一盘小白菜,炸了一盘子花生米。李全还去拿了自己珍藏的二锅头来,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和陈建邦满上一杯。
陈建邦能喝酒但不多喝,特别是上辈子他退休后身体不太好,毛金兰总是管着他不让他多喝,按理来说,这会儿见到酒,他应该特别想喝的。但他却一点喝酒的心思都没有。
“建邦,来,为咱们久别重逢,喝一杯。”李全对陈建邦举起酒杯。
陈建邦赶紧拿起酒杯:“敬久别重逢。”
毛金兰,也敬我们,久别重逢。
毛金兰顺利的买上了那一尺七的布票,将布票装进背篓,便往家去了。
从镇上走过时她又看到了早上见到的那个军人,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有点大的原因,他的脸上有些微微泛红着,毛金兰多看了两眼,长得真俊,那身板那么壮,一看就有力气,下田挣工分肯定挣得多。
陈建邦是特地等在这里的,这是毛金兰回家的必经之地。
他挑在今天到长丰镇是早就知道在上辈子,毛金兰和孙子说过她今年的端午节到镇上买布的话,当时毛金兰说的特别清楚,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
陈建邦听说了,便暗暗地记在了心里,没想到重生以后倒是用上了。
目视毛金兰走后,陈建邦坐上了开往他们家的车。
陈建邦家其实离长丰镇并不远,骑车四十分钟不到,但就这么点距离,就被划分成了别的县。
他回到家,他妈黄二环在自留地挖土,远远地见到一个穿军装的军人来,她不由停下动作慢慢地看,自从她家老三到部队当兵了以后她每次见到当兵的人,总是要多看几眼,仿佛从他们身上就能看到自己儿子似的。
陈建邦也看见黄二环了,他一个大男人鼻头一酸,上辈子黄二环和老陈头在他五十岁那年就走了,得病走的,两口子怕他担心影响工作,不让大哥二哥和他说,直到医院下病危通知书了,眼见着就瞒不住了,才和他讲。
他从北河省奔回来,只见到了他爸妈最后一眼,他家一家三兄弟当时悲痛不已,两老的身后事都是毛金兰三妯娌带着几个孩子操办的。
“妈。”陈建邦大声喊道。他妈还在,他又有妈了。
黄二环听到自家三儿子的声音,手上的锄头一松,往下砸时砸到了自己的脚,钻心的疼,不过黄二环也顾不得这些了,她赶紧从田坎下上来:“老三呐?”
“是我,妈,我回来了。”之前他就给自己做了心里准备,刚刚见到母亲时的冲击已经过去了,这会儿,陈建邦又变得沉稳了起来。
黄二环欢天喜地的带着儿子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