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琼从接到信开始就强颜欢笑,她是农村生活过的,牛棚也被安排去打扫过,里面又脏又臭,到了春夏两季更是全部都是蚊蝇,她父母从小就是讲究人,每件衣服都要熨烫平整了才能穿出去,屋里更是要干干净净的,她妈热爱生活,在院里养了许多花,到了花期总是把花枝捡了插在房间的花盆里。
在那样的环境下,她们怎么生活?袁琼想都不敢想。
袁琼一边说一边哭,秦柏林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毛金兰与毛金芳在一遍沉默不语。
她们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袁琼,也许做个合格的听众就是最好的了吧?
回到家,毛金兰把袁琼的事儿写到了信上寄去给了陈建邦,几个月的通信,让毛金兰彻底对陈建邦打开了心扉,家里发生的大小事儿都习惯性的告诉了他,陈建邦的回信也会将自己的事儿跟毛金兰讲,还时常给他们邮寄包裹。
陈建邦在收到毛金兰的这封信时正准备带着队伍去拉练,他从后世而来,在训练士兵方面很是有一手。
从家里回来后他针对士兵的训练内容写了一篇报告交给他的连长,连长看了以后上交到了营长手里,营长特地找了他询问了许多训练内容后放心大胆地将他手下的三十个士兵让他尽情练,要是练好了,再将整个训练任务推到全营。
陈建邦所在的部队是炮兵,全称是国家第二炮兵,在2000年时将舍弃了炮兵的番号改成了火箭军。他们驻扎在两省交界的地方,东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有这样的草原,在春夏两季无疑是美丽的,但在这美丽的底下却危机四伏,总有不法分子试图穿过草原对内陆省份进行一系列的打击破坏行动,特别是在已经到来了的革命运动中,更有不少人混合在其中浑水摸鱼。
接到了信陈建邦也没看,随手塞在口袋里后就出了宿舍门。
炮兵不好当,负重任务这一项是普通士兵的一倍还多,他出宿舍之时,他们排的人已经从在宿舍前的空地上面排着队列等着了,陈建邦一声令下,排头兵便率先往计划好的路线跑去,陈建邦和副排长跟在队列两边跑。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绕着草原边缘跑一圈。他们这一圈不止要经过山林还要经过村庄,六十年代的村庄十分的贫穷,营地外面的公路还不像后世那么的平坦,坑坑洼洼的,前几天才刚刚下过雨,路上还有小水沟,陈建邦他们从路上出发,一路往草原跑去。
从驻地到草原一共有十多公里,在公路的中间他们便从小路跑过村庄进入草原,进了草原以后,他们要在草原里封闭训练两天,从村庄进入草原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午饭。
士兵迅速利用起草原的自身条件搭建起了锅,又在草原中的小海子里把菜洗干净,会做菜的士兵迅速接过炒菜,主食是从部队食堂里带来的大馒头。
菜做好了,士兵们随便往地上一坐就开吃,士兵们的手艺并不好,但当兵的大老粗们谁也不在意这个,能吃饱就行,味道好那也是锦上添花。
吃过饭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陈建邦把毛金兰的信看完了放回口袋里,他们的信件在到他手之前都是要经别人看过的,这些东西写在纸上到底是不太好,他倒不怕影响他,他怕别人被隐藏在军队里的造反派不小心看到,然后在这上面大作文章。
看来训练结束后他得去一趟镇上,走民用渠道给毛金兰写一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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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训练很快就结束,回营时他们从村子的另一头绕过去的,陈建邦跑在最后面指挥,在跑过一个弯道时,从小山坡上面来了一对夫妻,两人一人担着一担草,说说笑笑的很悠闲的的样子,从他们身上一点都看不出劳作带来的辛苦与疲累,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悠闲,仿佛两人置身于后花园散步一般。
一身气度也不像是农民,陈建邦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忽然,下坡时夫妻中的妻子一个没踩稳跌坐在地上,草也从坡上滚了下去,丈夫赶紧放下草去扶,陈建邦招手叫来两个兵,一起把散落在坡地上的草捡起来捆好。
夫妻俩个止不住地对陈建邦道谢,说得一口纯正的京都普通话,这也就坐实了陈建邦的猜测。
和两个士兵归队后陈建邦想了想现在的时局,确认了这夫妻俩是下放地方改造的人,就是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名分下来改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啦,因为检查的时候加了很多字,来晚了。
检查两遍了也没发现出来明显的错字,大家帮忙抓一抓。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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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第四十一章
陈建邦的计划终究没赶上变化, 在他带队伍回来以后正好有一个任务要出,这个任务假期有半个月之久, 他作为三营做好的士兵排长,被选上了,陈建邦上辈子并没有参加过这次任务, 但他做上副团长了以后却过这次任务的内容,这次他们是要配合公安部队与内蒙、北河省的边防团去狙击一伙残留在草原深处的一队武武装份子。
这一伙人在建国前是西南边陲的一伙土匪, 剿匪期间逃亡到北方, 在北方多地流窜作案,手段十分残忍,后来国家越来越强大以后他们便逃到了草原中,成了游牧民族, 在第一次人口统计之时他们躲进了草原深处, 这些年一直在潜伏,现在一看风头不对,就趁机起要妖风了。
在他们残忍杀害了两个落单的公安民警以后引起了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视, 经过深入调查之后, 他们发现这伙人有一份明确的分工系统,手里也有不止一条枪,弹药都是自己做的。
经过了一二十年的修养生息, 最初的那来的那一伙人已经在当地娶妻生子, 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连妻子儿女都能拿来做筹码,不得已, 地方公安机构只得申请当地军队的支援。
因为二炮离得近,也被抽调了些人去。
有两省的边防团在,他们团的团长大概觉得他们只是去走个过场,便不重视。只从各个营队里调出了二十个人两台大炮去,连一个排的人都不够。但事实证明这是错误的,在这次的战役中,他们团调去的二十个战士牺牲了两个,重伤五个,其中有两个直接在养好伤后退了伍,剩下的三个养好了伤也转了文职,这场战役的直接指挥官,二营营长就是其中之一,团长副团长政委等最高指挥官各个都被记了大过,团长作为最高的决策人却刚愎自用被开除军籍,其他人被记了大过。
当时这件事情在上辈子闹得很大,但他们却并不知道在其中内情,他作为一个很普通的排长也没有被选入此次行动中,现任团长也不是他的伯乐,他的伯乐应该是下一任的团长,也是现在的副团长。
能被选上,陈建邦很是激动,在临行前,陈建邦匆忙给毛金兰写了一封信让战友帮忙寄出,之后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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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金兰收到信已经是八天后了,信上面只有一行字:“有任务外出半个月,无法通信,勿念。”字迹匆忙潦草,连落款都没有。
毛金兰收到信后提起的心就没有再落下来过。连晚上做梦都做的离奇得很,一闭眼就是抗战电影里那样的景象。还时常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后连梦的内容都记不得。
神色恍惚的她在后院坡上面挖红薯时一锄头挖到来了自己的脚上,把脚背砍伤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了不止。毛金国恰好休息在家,不顾毛老头和周大妮说的抹点烟灰就好的话坚持把她送到了东塘村诊治,用了酒精消了毒上了伤药,开了一瓶红药水,回到家来周大妮和毛金丽还一唱一和的说她娇贵。
毛金兰没有理会,她现在和周大妮也算是撕破脸了,周大妮也扒开了她身上那层伪善的皮,把对毛金兰所有的不满都表现出来了,在毛金丽和李平农订亲后得到了好处,更是对毛金丽处处偏袒。
毛金兰不止一次觉得这个家不是她的家。
毛金国在给毛金兰上完第二次药以后就上又上工地了,修建水库很累,他才去一个月就穿坏了一双鞋子,周大妮没办法又帮他做了一双,比照着罗永秀给毛金国做的样式做的。
因为一只高一只低,周大妮还跟毛金丽抱怨过费布料,说罗永秀会笼络男人,这样的办法她会不知道?不过是舍不得那点布罢了。
毛金兰在房间养伤做针线,把这些话听得个明明白白。
在她受伤后,毛金芳每天都来她家找她,她在秋收前就和连中华结了婚扯了证,连中华两手空空的的就到了毛金芳家,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到了毛家穿的都是毛大伯的,这个年代的衣服款式样式都差不多,连中华倒是没嫌弃什么。
结婚也有两三个月了和毛金芳小两口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从毛金芳的脸上也能看出毛金芳对连中华的满意,毛大伯木更是公然在外面夸奖连中华孝顺懂事儿,还专门在连中华的亲娘连老太太面前夸,把连老太太臊得现在都不敢往她们家门前过。
毛金芳给毛金兰带来了几个饼子,都是用苦荞麦做的,薄薄的几张,不好吃,但是顶饱。
毛金兰脚背上的伤看着吓人,却并不是多严重,每天坚持抹药,三四天伤口就结痂了。
她脚上伤了的这几天周大妮不敢对她太过分,嘴上虽然没句好话,但是在吃的用的方面去却不敢苛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