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李宝璋找了镇里绣工最好的绣娘来给珠珠做嫁衣,那绣娘看见珠珠的时候吓了一跳。珠珠眼睛看不见,只是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听见动静便微微侧耳,“哥哥?”
李宝璋听见珠珠叫他便快步走了过去,“珠珠,今天给你量一量尺寸做嫁衣,待会乖乖的啊。”
珠珠一听要做嫁衣,连忙点点头。
“这可是新娘子?生得也太过水灵了。”绣娘笑眯眯地说,她做嫁衣已有二十载的年头了,但确是头一回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她还没有给胡人做过嫁衣。绣娘看了看站在珠珠旁边的李宝璋一眼,这位小公子生得相貌俊俏,给的价钱也大方,倒没想到娶了个媚奴当正妻,这倒是她头一回见着。
这镇里也住着不少媚奴,但那多大数是富人家里养的美妾,连平日出门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位绣娘再仔细一看,便发现这位新娘子还是个瞎子。她顿时心情就有些复杂了,这不仅是胡人,还是个瞎子,这位小公子怕是真心爱护这位新娘子了,饶是对方眼盲,也非娶不可。
绣娘经验丰富,没费多少时间就量完身上的尺寸,她又拿出平日做嫁衣的图案册子,本是准备给新娘子看,但现在新娘子看不见,便直接给李宝璋看。
“公子,你看看到时候在嫁衣上绣什么花纹。”
李宝璋闻言细细将册子翻了一边,旁边的珠珠倒也有兴致,她不避人地缠着李宝璋的手臂,娇声道:“哥哥,有什么花纹?我也要挑。”
“好,我们一起挑。”李宝璋勾了下唇,将他看到的图案一个个讲给珠珠听,珠珠听了好一会,突然说:“哥哥,我能不能要我们胡人的花啊?”
“好啊。”李宝璋连犹豫都没有就回答了珠珠。
珠珠明显开心极了,唇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但没过一会,她就垂头丧脸的,“可是我不会画。”
“我会。”李宝璋轻声说。
他自重生之后,便学习了很多胡人那边的风土人情,京城有胡人编撰的书籍,只是上面写的都是胡语,看的人不多,而李宝璋上一世跟着珠珠学过胡语,阅读那些书籍倒不困难,他也看过许多次珠珠所说的胡人的花。
李宝璋取了笔墨,亲自画了一个花纹给绣娘,绣娘一看,倒是惊艳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纹,到时候绣在嫁衣绝对很好看。”
“那麻烦您了,对了,这嫁衣制作需要多长时间?”李宝璋问。
绣娘想了下,“这最快也要三个月,再快就不行了,那做不成好嫁衣的。”
李宝璋略思索了一番,便付了定金,才送绣娘出去,等他再回房,珠珠正摸着桌子上的笔,她看不见,墨汁沾到衣袖上都不知道。李宝璋失笑地走上前,低声问:“你要用笔写什么吗?”
珠珠点点头,“我给哥哥写情书,我们那边都会写的。”
情书?
李宝璋第一回听说这个,汉人多矜持,再大胆热烈的告白也不过是送香囊和送玉佩,胡人倒是十分直接大胆。珠珠说要写情书给他,李宝璋便耐心地在旁边坐下,最后看着珠珠在纸上画了一道鬼画符,手上还沾上不少墨汁,两只爪子看起来脏兮兮的。
李宝璋忍俊不禁,珠珠倒是认认真真画了好几张的鬼画符,隔一会还问李宝璋自己写得可还好。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李宝璋拿出手帕抆了抆珠珠的脸,写得太认真,脸上都飞上墨点子,“写完了吗?可别把自己累着了。”
珠珠点了下头,“写完了。”她把笔放下,对着李宝璋羞涩一笑,神色之间倒有几分骄傲,似乎自己完成了多了不得的事。李宝璋看了一眼她画得各不相同的鬼画符,微微一笑,“珠珠给我写情书,那我可要妥善保管。”他寻来一个香囊,把几张纸折叠塞了进去,便将香囊贴身挂在了身上。
做完这个,李宝璋就去打了一盆水,先用毛巾细细地将珠珠脸上的墨点抆掉,又将她那两只脏兮兮的爪子抆干净,最后给珠珠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李宝璋拿着脏了的衣服便准备先去洗掉,刚出门便碰见了文鹤,文鹤从外面回来的,脸色却不大好看,见到李宝璋,急急把人拉到一边,他压低了声音,“京城出事了。”
李宝璋眉心微微一跳,“出什么事了?”
文鹤虽然已经脱离京城,但还是因为不放心,而在京中埋下了暗线。
“皇后去了。”
李宝璋一听,先是沉默一瞬,又轻声道:“这不是好事吗?”
“但那狗皇帝因为皇后的事情,把梁绍言那个小疯子给放了出来。”文鹤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希望梁光羽能制得住那个小疯子,要不然我怕他会再对珠珠下手。”
李宝璋皱紧了眉头,当初梁光羽答应他会杀了梁绍言,但后来梁绍言关在天牢里,倒也罢了,现在还出来了。李宝璋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杀意。文鹤在旁看得清清楚楚,抓着李宝璋的手不禁紧了紧,“弟弟,你可不要冲动。”
“我不会冲动的。”李宝璋长吐一口气,“先看情况吧,实在不行,我们就搬走。梁绍言现在应该会更恨梁光羽,毕竟梁光羽弑他母杀他兄,两人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第65章
珠珠并不知道李宝璋和文鹤在担心什么,她近来都十分开心,因为她马上就要跟李宝璋成亲了。
晚上还常常笑醒。
但她就有一件忧虑的事情,就是她的眼睛,她想她的眼睛快点好起来,因为她想在成亲的那一天亲眼看到李宝璋。她想那一天,李宝璋定是最好看的新郎官,没有谁的新郎官会比她的好看。
珠珠便开始老老实实地喝药,都不用李宝璋哄了。
李宝璋有些讶异,还偷偷喝了一口珠珠的药,还是苦的,他怕珠珠的味觉坏了,把药当成了汤,还叫来文鹤给她把脉。文鹤把完脉,又检查了下珠珠伸出来的舌头,便对李宝璋摇了摇头。
李宝璋拧了下眉尖,便同文鹤一起出了房间。
“她最近喝药喝得那么主动,我总怕有什么事。”
文鹤思考了一番,笑了,“不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珠珠虽然看起来什么事都不大懂,却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原先她不愿意喝药,只是因为觉得药苦,现在肯喝,因为出现了比这更为重要的事情。她开始主动喝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宝璋闻言,眉心渐渐舒展开去,他抿唇一笑,只能无奈摇头,是他想太多了。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就准备当你的新郎官,对珠珠好就可以。”文鹤说,“我去买点药材,药快没了,你在家照顾珠珠吧。”
但李宝璋没想到的是,文鹤这一出门便迟迟没有回来。
入夜了,李宝璋等不下去了,他看了下坐在桌子旁老实拿勺子喝着粥的珠珠,又看了下外面的天色。深冬的夜里,风高月黑,窗外黑压压的,寒风呼呼地刮在窗户上。他在屋子里烧了炭,倒还不算特别冷。
“珠珠,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里好不好?”李宝璋还是放心不下。
文鹤从没有出去那么久过,他身体不好,而且买药的地方离他们的住处不算特别远,不至于出门几个时辰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