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大哥,求求您帮帮我们,这些人想要将我们送走,我们真得走投无路了”
虽然孙梓云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但是她的样貌生得好,此时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是很招人心疼的。
人往往都会同情弱者,尤其是在这弱者生得漂亮,又将自己摆在一个极低的位置时,这些衙役们的心自然而然地就偏向了他们。
那个壮汉原本以为很容易就能将孙家姐弟给送走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一出戏,他的脸色立马变了,粗声粗气地说道。
“孙三小姐,你何必与在下为难,这是戚老爷要求的,戚老爷让我们将你和几位孙家的小姐少爷们送回渝州城,毕竟渝州城才是你们真正的家,在这冀州城内,无依无靠的你们如何生存下去”
戚盛坤已经明确表示了对孙家的这姐弟四人的不欢迎,即便他们厚着脸皮跑去戚家,戚盛坤也不会让他们进门的,现在他们将孙家姐弟送回渝州城已经不错了,他们还想做什么
然而孙梓云擦了擦眼泪,她仍旧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听到那壮汉的话后,她柔柔弱弱地往后退了两步,抬手环住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们的姨父姨母是最善心不过的了,知道我们父母已经惨死,并且无去处之后,他们怎么会狠心赶走千里迢迢来投奔的我们”
孙梓云的声音很大,在场所有人全都听到了她的声音,而后孙梓云惨然一笑,绝望地开口说道“还是说姨父姨母两人听信了抛弃我们的表哥表姐所言所以才怪罪我们的”
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她光洁的面颊流淌而下,孙梓云泣不成声,哀怨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着。
“我们不怪表哥表姐抛下我们离开,也不怨恨表哥表姐想要将我们卖入其他人家为奴为婢我们知道,表哥表姐一定有苦衷的。”
“毕竟戚家可是以信义为首的皇商,戚家的大小姐和二少爷又怎么会是背信弃义之人我们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苦衷的,现在我们姐弟四人什么都不要,只想当面问问表哥表姐他们为何要如此对我们。只要得到答案,我们绝对不多留,戚家不肯留我们的话,我们有手有脚,总会有法子混口饭吃的。”
皇商戚家在这济州城可不是没名没姓的商家,一孙梓云一说皇商戚家,大家伙立马知道他们所说的是哪一家了。
“看他们这样子应该不像是在说谎,难不成戚家那兄妹二人真做出了抛弃自己表弟表妹的事情来”
“这可难说,没听到那姑娘说他们的父母已经死了,他们成了孤儿没依没靠的孤儿哪里能被戚家家所接受,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得倒贴进去不少东西,傻子才会这么做。”
“我觉得戚家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家,毕竟养四个人能花多少银子戚家家大业大的,难不成还养不起这姐弟四人吗”
“这可难说,你们刚刚没听到那个壮汉说要将孙家这姐弟四人送回渝州城吗看样子他们应该不想养这几个亲戚,说来也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谁能喜欢”
码头上的人不少,他们的争论将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这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朝着这头指指点点,大声议论着些什么。
听到周围人的那些议论声,孙梓云悬着的心悄然放了下来,像戚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最重视的便是名胜,就算他们再不喜欢自己这些人,那也得捏着鼻子将他们认回去。
而且非但如此,戚家人将他们认回去之后还不能苛待他们,毕竟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戚家在冀州城虽然也是大户人家,但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皇商这个招牌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一些人就专门等着抓住戚家的尾巴,将皇商的资格给得了去。
那壮汉显然也没想到孙梓云竟然这么难堪,她不过三言两语就将现场的风向转变了,壮汉想说些什么,但是衙役已经相信了孙梓云的话,几个衙役将孙梓云和他的弟弟妹妹们护在了身后,满脸戒备地看着那几个壮汉。
“这位小姐说得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戚家的名头若是想要拐卖人口,也要看我们答不答应”
得,原本十拿九稳的活计,现在却让他们稀里糊涂地就被人当成了拐子,壮汉急忙解释道,又拿出信物来证明自己确实是戚家的下人。
为首的衙役看着壮汉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些许不屑之色,回头安抚着孙梓云的情绪“这位小姐,不如我派人将你们送到戚家,这些下人或许领会错了主人的意思,戚家是断不会做出这种驱赶自己前来投奔的穷亲戚的事情来的。”
要知道皇商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戚家能坐上皇商的位置,靠的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信誉积累,所以哪怕穷亲戚上门,戚家的人就算心底如何不耐,也要好好招待一番,绝对不能让人抓到一丁点的错处。
衙役这么做也是卖了戚家人一个好,他维护了戚家的名誉,戚家这样的富户还能少了他的好处吗
孙梓云闻言,一颗心终于重新落回了肚子里面,她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感激之色,颤声说道。
“谢谢差大哥,大恩无以为报,来世小女子必定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恩情。”
说着孙梓云又推了推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让他们对衙役表达谢意。
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衙役朝着他们摆了摆手,然后特地在码头这边雇了一辆马车,然后将孙家这姐弟四人迎上了马车,之后便将他们一路送到了戚府大门之外。
有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都到了戚家大门外了,衙役便干脆直接将这四人送进了戚家大门。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算是戚这样的大户人家,面对衙门来的衙役,府中的下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所以孙梓云他们靠着这个热心肠的衙役,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戚家。
孙家这姐弟四人其实只在很小的时候来过冀州城几趟,毕竟冀州城和渝州城相隔很远,来往一趟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年幼的时候他们还能有时间跟着娘过来,后来随着年纪增长,倒是再没有时间来了。
在外流浪了一个多月,现在看到这雕廊画栋,处处彰显精致的园子,孙家姐弟四人都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够用了,尤其是穿过花园的时候,看到那些灼灼盛开的鲜花时,孙梓音的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羡慕之意。
她记得原本在孙家的时候自己也有一个小花园,因为她爱花的缘故,爹娘也买来了很多花种在她的花园里面。
不过她花园里的那些花大多都是在春夏绽放的,等到秋天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一些耐寒的菊花罢了,可是现在戚家的这花园里面却盛开着各色花朵,乍一看去,那些娇艳的鲜花让孙梓音都产生了一种季节错乱的感觉,仿佛现在不是入了秋,而是仍旧停留在春夏之际。
孙梓云的脚步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她看着那些鲜花,一时间都有些走不动路了,而孙梓云是最先发现孙梓音情况不对的,她从前面折反了过来,见自己的妹妹一直盯着花园里的那些鲜花瞧,孙梓云抓住了孙梓音的手,低声说道。
“小四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在看什么花姐姐保证,等到以后咱们的日子里好起来,姐姐一定会给你建一个更大更好的花园,里面种满你所喜欢的各色鲜花。”
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孙梓云若是对她说出这些话来,孙梓音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但是那天听到孙梓玉说孙梓云可能藏了一块玉佩时,孙梓音便对自己的这个姐姐产生了怀疑。
那个时候大姐二姐病得那么厉害,却为了省钱不肯吃药,他们可以说是眼睁睁看着大姐二姐离世的,那个时候孙梓云还说这一切都是戚风的缘故,如果不是被戚风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话,两个姐姐也不会因为区区的风寒丢了性命。
那会儿的孙梓音对孙梓云所说的话全都封为圭臬,由此对戚风的憎恨之意也与日俱增。
其实在爹娘被杀的时候,孙梓音并没有亲眼所见,而孙梓云所说的那些山匪因为看上戚风所以才要杀他们满门的时候,孙梓音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虽然那个时候她就对戚风生出了恨意,但是恨意却并不深厚,直到亲眼看到大姐二姐在自己的面前断绝了呼吸,她对戚风的恨意才达到了最顶点,之后才会想尽一切办法针对戚风。
可是所有的憎恨却在那天晚上摸到孙梓云心口的那块玉佩时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