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能背出不多的几首《诗经》中的诗词,但素波是受过十几年正规教育的人,因此她把留福和自己觉得有问题的人都赶出府里,然后让人拿出黄金赏了维护自己的人,张长史、云哥儿、福儿、寿儿等人自不必说,其余的她一个个地叫来,又问:“那两个殿前侍候的小内侍叫什么?就是昨天在御史大夫面前回话的。”
云哥儿将两个人带过来,“他们也是我手下的,一个叫阿忠,一个叫阿义。”三木给他丢了脸,幸好有阿忠和阿义。
素波就点了点头,“不愧叫这样好的名字,又忠心又节义,都赏!”这两个人回答御史大夫话时从容不迫,稳重妥当,特别令人信服,立即就将三木带来的坏感觉驱散了。
接着素波还带着大家为府里剩下的所有人都制定了一份岗位职责,威严地向大家宣布,“给大家每人三天时间,背下府规和自己的责任,背不下来的和做不到的就走吧,我们府里以后要严管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学一学胶东王,他虽然是个问题儿童,但是比自己有震慑力。
果然,满府的人都信服地行礼退下了。
张长史却留下道:“王妃,我想辞去长史的职位,回家乡去。”
“可是你们家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我陪他们在京城看看就回去了,”张长史内疚地道:“如果我库里领了绸缎后仔细看一看,或者到宗正寺前检查一下,再或者出了事不那么急躁,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了。也不能连累王妃被人诬陷,可见我果真不适合当长史的。”
先前素波也觉得张长史不认字,性子急,为人处事不圆滑,做胶东王府的长史有许多不足之处,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我觉得你很适合,因为你对王府对我是最忠心的,这才是最难得的。”经过了万仓曹的案子,素波深深地感觉到了万仓曹、三木等人森森的恶意,但更是为张长史、云哥儿、福儿、寿儿和留福对她的维护之情所触动,因此一定要将他留下,“你要是不帮我了,下一个长史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如果像万仓曹可怎么办?”
就在素波感觉到张长史的维护之意时,他也一样感觉到王妃对他的维护,现在听了这样的话重新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扔下王府就走,可他还是为难,“王妃,我干什么都行,就是不想再和宗正寺打交道了。”
在审案中宗正寺的两位官员从没有起到一点好的作用,素波觉得他们完全是站在胶东王府的对立面,也许他们一直对王府不满意吧。
但,素波对宗正寺更不满意!
胶东王的俸禄、还有王府里大半的财物都到了哪里?当然是宗正寺!就是为了种花木的工费,才有了这一百匹绸的事情。宗正寺管着王府,他们只有一点不满意的,就会使出手段为难,王府做什么都要听他们的,不就是仗着负责给王府供应各种东西吗?但其实好些东西都用了王府十倍甚至百倍的价!
再想想接下来有多少要打点宗正寺的?素波突然一拍面前的案几,“我们干脆不再与宗正寺来往了!”
自从被任命到胶东王府任职,张长史就被告知什么都听宗正寺的,现在不由得问:“那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素波在赶走府里三木等人时,也想到了宗正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因此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们以后什么也不要宗正寺的了,然后也一文钱不给他们,你算算,日子是不是能过得更好?”
“如果不给宗正寺送钱,王爷的俸禄当然足够用了,而且还能余下很多呢。”张长史先前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官,所以对物价还是很清楚的,“就说这次种花木,我们不要他们的花木了,拿出一百个钱到集上能买大一包花籽,回来我带人种上不也一样很好吗?”
“宗正寺给我们府里送的食料大半是不新鲜的,”素波一向对此最不满意,“平时我还要单给云哥儿一份钱买东西,以后我们全都自己买,还能吃得更好呢!”
张长史就试探着问:“府里最西边有一块空地,不如我种点菜?先前我家就在屋后面种一大片园子,能省许多嚼用呢。”
“不错,”素波点头,“自己种的菜最新鲜了,还能省钱。”
还是与先前一样,张长史在别人面前说出来会被嘲笑的话却能得到王妃的赞同,因此他就再接再厉地道:“我老婆会养鸡,随便拨个空院子让她多养几只鸡,到时候炖了吃一定比宗正寺的好!”
说起炖鸡,素波也有许多话,“我们要是自己养鸡,就不能关在院子里,要让它们到处走一走,吃些小虫子,那样的味道才更好呢。”然后她就又想到,“我们还可以在小湖里放养一些鱼苗……再种上一片竹子,就可以吃到自家的竹笋了。”
两人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决定把王府花园隔出去一半,种菜、养鸡、喂羊。反正那么大的一个花园,剩下的一半也足够她逛的了。
一时之间,胶东王府就发生了天翻履地的大变化。
留福就悄悄与胶东王嘀咕,“我怎么觉得我们府不再像王府,反而像是一个寻常富户,还是那种守财奴类型的。”王府本就应该享有朝廷供奉,哪有自己想办法省钱种田养鸡的呢。
胶东王其实也很吃惊,他从小在宫里也没见过这些,但只是一笑道:“我倒觉得挺好,王妃不按常理做事,你觉得皇后娘娘会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