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道宗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赶紧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有什么话你们在堂上说去。还是那句话,和为贵。”
他便站起身,袍袖一拂,转身走进后堂去了。
众人都起身恭送,然后退了出去,在大门口相互瞪了一眼,也就各自散了。
在皇宫中可不能随便乱吵,再说,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要吵在公堂之上在吵,于是都想着该如何疏通关系打这官司了。
张孝杰虽是土生土长在辽朝,但他毕竟是汉人,所以从小苦读诗书,在辽朝科举竞争不激烈的环境中脱颖而出。
张孝杰被传到皇宫,辽道宗亲自给他派了任务,并把之前知府已经取得的证据交给他,叮嘱他一定要以和为贵,最好不要让家人因此成仇。
张孝杰领命,带着一大堆调查笔录回到宰相府,认真研读了一遍,案情也就搞清楚了,案情很清楚,关键是如何判。
张孝杰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好办法,到了散衙时,只好先回家。
回到家中,他坐在书房发愁。他虽然贵为宰相,可是年纪毕竟太轻了,没有什么处理复杂局面的经历。加上这一次争议的双方两个王爷外加一个皇帝妹夫,又涉及到人命,得罪哪一方都不合适。但他又没有办法推脱。
他有心去跟另一个负责这案子的耶律乙辛商讨一下,但是又觉得还是自己先想好一个主意,免得到了那里耶律乙辛先问他的主意,说不出来就不太好了。可是这案子该怎么办,他一直拿不定主意。如果单纯案子本身,那倒好办,既然已经查清楚了,照着案子本身的样子来判就是了,可是那样的话结果必然得罪萧革和萧胡睹他们两个。
他正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门房来报:“老太公来了。”
这老太公是张孝杰的爷爷,尊称太公。这次到京城来,是带着张孝杰的弟弟来求医来了,张孝杰帮忙找了太医给看了,开了药,吃了之后病情渐渐有了好转,老太公很高兴。
自己孙儿当了辽朝的宰相,这光宗耀祖的事让老爷子非常高兴。再加上这位宰相孙儿亲情观念特别强,对他很孝顺,所以他在这相府住的很是舒坦。听说孙儿宰相回来了,于是过来找他说话。
张孝杰赶紧起身相迎。老太公看见张孝杰眉宇之间似乎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于是好奇地问他:“有什解决不了的事吗?说出来,爷爷帮你出出主意。我虽然学问不如你,但好歹活到了这把岁数,见过些世面,如果遇到为难的事,多个人帮你出出主意也好。”
张孝杰点点头,便把这件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末了说道:“现在打着官司的两家哪一边我谁都惹不起,也不想惹。皇帝又交代我一定要和为贵,切不可伤了和气。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既不得罪人又不伤和气的法子,不知老太爷有没有主意教我?”
老太爷眼珠转了几转,道:“他们会不会看你这宰相的面子,相互让步化干戈为玉帛?”
张孝杰苦笑:“他们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可能给我的面子呢?”
老太公点了点头:“那就这样,你先挨个上门拜访,探探他们的口气,先不要做任何表态。确定他们各自的想法,若还是强硬到底,那爷爷教给你一个办法,包你能够摆平这件事。”
张孝杰一听大喜,赶紧起身一躬到底。
他太年轻了,完全是在喜好汉文化皇帝的赏识之下才走上了这么高的权位,但是实际上,他在辽朝满朝文武之中威信是还达不到他这个职位要求的,因此他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低调谦和,不管是什么情况下都必须要忍辱负重。
现在让他主动登门拜访这三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这三位都是皇亲国戚,随便哪一个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都比他这个汉人宰相要强得多,自然不能够把别人传到他宰相府议事堂来问话。
于是,张孝杰坐着官轿挨个登门拜访,转了一圈,到傍晚时分,这才回到了府邸。
去的时候还满面春风,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回来的时候却是耷拉着脑袋,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