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跟别的乞丐住在一起,除了一个老乞丐,有六七十岁了,满头花白的头发同样乱的根本分不清哪是头发哪是垃圾。他时常为白菜帮子出头,可是就这样,白菜帮子也还是不大愿意跟他在一起,见到他就躲开,但是他却不介意,遇到白菜帮子被人欺负,他还是会上前去帮忙。
白菜帮子经常去乞讨的有朋客栈的董掌柜,也是发配到这来的囚犯的家属,原来在老家就是开酒馆的。开了这客栈之后,生意还不错。见这白菜帮子可怜,虽然很臭,顾客们都很嫌弃她,却没有撵他走。在冬天的时候,石头镇很冷,很多乞丐都寻找避风的地方。这有朋客栈厨房设在前院,临街有一个大火炉,是用来烧热水的,有时要通宵生着火,保持有热水。因为随时可能会有宾客来住宿,都必须要有热水的。火炉前面是乞丐最喜欢来的地方,可以躺着取暖,在冬天是最舒服不过的。不过地方小,最多也就躺一两个人。
原先有乞丐来的时候,都会被董掌柜给撵走,唯独白菜帮子来了之后,董掌柜没撵过。他觉得孤苦伶仃一个女孩子,好像是个哑巴,长得又丑,怪可怜的。到别的地方说不定还受人欺负,所以就跟伙计说了,要是她到这地方来取暖,可以不用撵开。所以这个地方也就成了白菜帮子每晚过夜的住处。
当然,在天亮之后,人客来往开始多起来的时候,她就会被火计撵开的。而白菜帮子在很多情况下,只要天一亮她就会自己起来,主动走开的。除非是她睡着了,或者生病起不来。掌柜发现她生病时,会叫伙计熬上一大碗的姜汤给她取暖。
这一刻虽然已经进入春天,可是在石头镇依旧是寒风凛冽,好像春天就忘了这里,未曾出现过。所以白菜帮子依旧每天晚上到有朋客栈门口烧热水的大锅前躺着睡觉。
这天早上天朦朦亮,董掌柜就起来了。看着伙计把客栈的大门打开,然后走出来伸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这时他看到白菜帮子依旧蜷缩在灶台前。他觉得有些奇怪,难道白菜帮子又睡着了吗?还是生病了,便上前用脚在她腿上轻轻踢了两下,说道:“天亮了,还不起来吗?是病了吗?”
踢在这乞丐身上,董掌柜感觉有点僵,就好像踢在一段木头上似的。他顿时觉得不好,因为在这石头镇经常能见到死去的人,各种原因死去的通常会知道,人死之后一两个时辰身体就会变僵硬。
他赶紧蹲下身,用手摸了摸乞丐那脏兮兮的手,感觉冰凉。他就知道不好了,便用手又摸了摸她的脖子,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用手去拉她的手掌,但是已经感觉有些僵硬,拉不起来了。这就证明这女乞丐已经死了,而且已经开始僵硬了。
董掌柜叹了口气,摇摇头站起身,对身后探头探脑的两个伙计说道:“看什么,快去叫军营的仵作来收尸吧。”
石头镇没有衙门,因为这里紧挨着是一个劳役营,总兵负责管理。总兵下面有几个仵作,他们是负责收尸的,石头镇隔三岔五就会死人,各种原因死去的,都由他们负责掩埋。
两个伙计赶紧答应了,小跑着准备去叫总兵府的仵作。却又被董掌柜叫住了:“先把人抬到小巷去,这马上就要开门营业了,客人来了见地上一具尸体,那成什么话?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两个伙计答应了,赶紧过来抬着女乞丐到不远处小巷口放着,那里有其他的一些乞丐,离的还有些远。看见他们把女乞丐抬来放着,有些好奇,过来观瞧,发现她死了之后又都顿时作鸟兽散,小巷里空无一人了。
两个伙计摇摇头,回到了客栈。掌柜的又叫他们先去提几桶水来把地上冲干净,再去叫仵作来收拾。
两个伙计赶紧照办了,接桶水很快把地都冲了个干净,这才跑到总兵府去禀报。
很快两个仵作来到了小巷口,检查了一下,那女乞丐果然死了。
两个仵作已经习惯了收殓这种死去的无家可归的乞丐,于是推来一辆板车,从板车上取下了一张草席,准备把尸体卷着放到车上,运出城去埋了。在抬尸体的时候,忽然一个年轻的仵作咦了一声。说道:“好像不对劲,她胸口好像有血。”
因为他们搬动尸体的时候,那肮脏的厚厚的棉衣裂开了一条缝,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胸脯。暗红色的血液凝结在胸口处,被眼尖的仵作一眼认出来了,便轻叫了一声。
老仵作赶紧上前查看,他揭开了白菜帮子的棉衣,便看见胸口上赫然有一道伤口,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已经将大半个身子都染红了。因为她穿着是一件肮脏的棉衣,把大多数血液都吸收了,血液没能够流到外面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老仵作和小仵作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小仵作紧张的问道:“该怎么办?”
老仵作瞪了他一眼,说:“废话,赶紧向总兵大人禀报啊。”
小仵作挠头说道:“可是被杀的只是一个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