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福了一福道:“老夫人身上不大好,娘一早忙着就去了,老夫人言道留娘住下几日说说话儿,婆子回来寻奴婢给娘收拾几件衣裳送过去。”
柴世延听了,倒愣了愣:“如何爷不知?”秋竹未搭话呢,柴世延忽然自己道:“是了,想是爷昨儿吃的大醉,未及说话儿便睡下了。”
想了想又道:“昨儿陈大人还说老夫人念叨玉娘,她去住上两日也好。”
柴世延却另有个心思,想着玉娘不在府里这两日,自己正好施展,把赵氏那妇人摆弄了,免得给玉娘知道不妥。
秋竹却暗道爷这般莫不是真与那赵氏勾上了,心里头憋气,却也没法儿,瞪了眼后头的小荷,这小j□j,也不是个消停的,亏了这两日为了她,寿安在家里没少闹腾,她却又惦记着勾爷呢。
小荷给她瞪的往后缩了缩,秋竹进里头收拾了个包袱出来,刚要去,给柴世延唤住道:“拿来瞧瞧。”
秋竹只得把包袱拿过来打开与他瞧,柴世延伸手翻了翻,让秋竹裹好道:“记着把梳洗的家伙带去,寿安的亲事可定了日子?”
秋竹道:“定了五月十八的日子娶。”柴世延又问:“可收拾妥当?”秋竹应道:“收拾妥了,只等着娶。”
柴世延点点头:“既如此,你偏劳些,陪你娘在陈府里住上两日,你娘跟前虽有使唤婆子,只爷瞧着都不如你底细……”嘱咐了秋竹许多话儿,才放了她去。
不用他说,秋竹这两日也自然要守着玉娘,秋竹出了二门,不禁回头望了望,心道,娘这还是头一回丢舍下家里,难道真想与爷生分了不成,却想起爷刚的神色,殷殷嘱咐自己的话儿,倒不似没情意的样儿,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
想到此又不禁摇头,福安说大街上爷与那妇人便不知羞耻的搂搂抱抱,哪里能假,倒不知这番要闹到如何了,叹息一声去了。
却说小荷,见秋竹走了,想起她刚那番话,不禁暗恨寿安,却想娘这两日不再,婆子跟秋竹都带了去,上房院里还有哪个,除了外头洒扫粗使的婆子,便是自己了,这般机会去何处寻来。
心里想着,便更做出个妖娆的姿态来,眉眼微挑,闪闪烁烁的勾来,奈何柴世延心里惦记着事儿,瞧都不瞧她,起身穿了衣裳。
想着玉娘不再,也无心在上房里吃饭,去前头书房,使琴安拿了些点心来草草吃了,出门上马,先去县外瞧了瞧园子,近晌午拨转马头往陈家去了。
今儿福安死活也不跟来,托病缩在府里,想是怕落后闹出事来,爷要寻他的错处,平安恨的不行,踹了他一脚道:“就这点儿胆儿,平日不总巴巴的说你平大爷的差事好,如今倒缩了王八头。”
那福安苦笑一声道:“现如今兄弟知道了,平大爷这差事真真的不好当。”平安不禁笑起来:“知道就好。”
虽如此,却见爷这会儿直奔着陈家来,心里也不禁咯噔一下,暗道莫不是真勾上了赵氏那妇人。
那陈府看门的小子远远瞧见,柴世延骑着高头大马的来了,暗道一声不好,虽主母昨儿交代下了,今儿却不巧大爷在家呢,这撞上像什么话儿。
那小子想着进去报信,一味只往二门里跑,不料想刚过了影壁正撞在陈玉书怀里,这小厮一股子猛力气,险些把陈玉书撞到在地,踉跄了两步才站住,恼上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混账瞎撞什么,倒是吃饱了撑得,回头饿上你八顿,看你还有这般力气没有。”
那小厮挨了一巴掌,也不敢言语,陈玉书打量他两眼,伸手抓住他道:“你这小子贼头贼脑指定有鬼,莫不是偷了爷的银子不成,待爷搜一搜。”
说着便去他腰间搜,这小厮吃了几次亏,如何不知他这是要诬自己的钱,平日倒也小心,只昨儿赵氏刚赏了他几个钱,未及收起来,放在了腰上的荷包里,若给他搜出,如何要的回,灵机一动忙道:“柴大爷来了,现在门外头呢”
☆、62
“姑老爷?柴府?你说的是柴世延?”小厮暗道陈家还有几个姑老爷,统共不就那一个,忙点点头道:“刚小的望见姑老爷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便忙来寻大爷报信儿,恐怠慢了姑老爷,大爷要打奴才的板子。”
陈玉书这才松开他,忙忙的迎了出去,到了大门首,果见柴世延正下马,忙上前一步要去牵马,柴世延一带马缰跳下来,马缰绳甩给平安,冲陈玉书拱手为礼。
陈玉书忙不迭的还礼,却暗道,这一来几月莫说走动,便自己两口子上门去都不待见,如何今儿来了这里,却也不敢怠慢,迎将进去,使看门的小子去里头知会赵氏烧水看茶。
柴世延进得门来,四下瞧了瞧,自打老丈人过世,便未来过陈家,倒是记得这里原是玉娘祖父的书房,那时墙上满是字画,架上尚有几个像样的古董摆设,如今倒是四壁空空,连桌椅都换了一茬,虽不至于缺角少腿,却旧的不成样子,也不是好木料,不定把原先好的典当了,哪里淘换来的便宜货。
忽瞄见那边屋子角堆着许多书,便问陈玉书:“这些书怎堆在哪里?”陈玉书目光闪了闪,这是他昨儿倒蹬出来,准备今儿弄到县里的书铺子,想着多少能换几个钱,家里头从底儿翻出来,也就剩下这些书了,是他祖父的存项。
便跟柴世延道:“这些书白搁在家里无用,眼瞅进伏雨水多了,恐招潮气糟蹋了,倒不如卖给书铺子给哪些有用的人使。”
柴世延听了,不禁在心里暗骂这个败家子,想陈家虽不是世勋之族,祖上多少辈儿都是书香传家,这书可是家底儿,他倒忙忙的倒蹬出去换钱,若真吃不上饭还另说,不定换了钱去吃酒嫖赌,把陈家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却想起玉娘平素倒喜看书,且自小跟在她祖父身边进学,若知道她哥把这些书都要卖了,不定怎样心疼,倒不如自己弄了家去,给玉娘收起来,便不瞧也是个念想,想来她见了,心里必然欢喜。
想到此,跟陈玉书道:“那书铺子里的掌柜是个奸商,见你拉了去,给不得你几个钱,倒劳你雇车马跑一趟,不若爷走时一并带了去,那掌柜瞧爷的面子想来不敢耍刁,得了钱使小厮给你送了家来,岂不比你跑一趟强。”
陈玉书一听哪有不点头的,暗道,这厮过往虽常接济自己,近些日子却冷下了,便在街上撞见也只当瞧不见一般,弄得自己也不敢上门去打秋风,如今见这脸色口气,莫不是松动了,或是他那妹子终是想起自己是她亲哥哥,背后说了人情,才缓上来。
心里正疑,却听柴世延道:“今儿来瞧县外的园子,回转时路过陈家村,想着这一程子未见舅爷,便来走走,莫嫌爷叨扰。”
陈玉书忙道:“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如何敢嫌。”
一时赵氏使丫头端茶上来,跟陈玉书道:“娘道,姑老爷是门前贵客,既来了便要好生招待才是,姑老爷莫急着走,已让小子去街上打酒买肉管带姑老爷。”
陈玉书听了,心道这婆娘今儿倒爽利,这般痛快便拿出私房钱来买肉打酒,往常一文钱都恨不得藏起来,防自己汉子倒跟防贼一般,却想今儿倒运气,沾了柴世延的光,打打牙祭。
便忙道:“与你娘说,再买半只鸡,姑老爷是贵客,莫打寻常酒,去打一坛子金华酒温来吃才好。”
那丫头已迈脚出去了,到后头把陈玉书交代的话儿跟赵氏学了一遍,赵氏叉着腰,一口唾沫啐在地上道:“他倒会趁火打劫,吃金华酒?若不是瞧着有客,粪汤子都不给他吃,平日几日不着家,偏赶上这个日子黏在家里,怎不死在外头。”
这赵氏昨儿家来,心下还有些疑是柴世延哄她,倒有些后悔,在那当铺子的后院里就该扯着他成了事,猫儿哪有不沾腥的,若与他成事,日后得个长久奸,情,凭玉娘那贱人的心计,如何跟自己相比,回头使唤个手段还不把她摆弄了。
心里越想越悔,琢磨明儿再去那当铺子门前走一趟,若能遇上柴世延,缠着他再不放手便是了,心里这么打算着,却不想夜里陈玉书家来,吃的大醉躺在炕上便睡死过去,踹他几脚都不应。
赵氏心里暗恨,偏自己倒运,摊上这么个没用的汉子,次日一早便赶他出去,不想这汉子死活不动,硬是撇赖到近晌午才去,把个赵氏气的不行,却也没法儿,想着今儿去不得,明儿一早去便了。
不想陈玉书前脚出去,后脚看门的小子就进来报信说:“门外姑老爷来了,给大爷让到屋里,让烧水泡茶端上去。”
赵氏心里一喜,却又恨上来,这会儿柴世延虽来了,却赶上陈玉书在,如何成事,却忽想起,自己那汉子不过一个酒肉之徒,与他灌些黄汤挺尸去了知道什么,自己便与柴世延干事,他如何知道,有他这个幌子倒好。
心里定下主意,使丫头前头去说了那些,从腰里寻出块七八钱的银子与了门上小子,让他去街上打酒买肉家来,在后头收拾了几个齐整酒菜,端了上去。
柴世延与陈玉书在炕上对面坐了,吃起酒来,平安在外暗暗搓手,这可怎说的,前头跟娘好好的,如何又成了这般,心里虽急,一时却也无法儿。
这陈玉书摊上好酒好肉,恨不得一口吃下去才好,不用柴世延怎样劝,便一杯一杯的吃酒,未多时,一坛子金华酒倒给他吃下大半。
赵氏在帐后瞧着,恨的牙根儿直痒痒,暗道怎不一气灌死他,陈玉书吃了这些多酒,渐醉上来,柴世延举杯再来劝,陈玉书迷迷糊糊的道:“妹夫敬酒不当辞。”又连着吃了三杯,已是大醉的东倒西歪。
赵氏忙让丫头跟小子来把陈玉书搀到后头撇在炕上,由他大睡,平安一见这架势,暗道不好,迈脚进来想着劝爷家去,却给柴世延一把扯住,在他耳边低低嘱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