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势大,水道上走的是乍眼金银,水下面埋的是血海尸山,一帮帮主的诞生,伴随着各种吃人险恶,曹璋手里有人命是肯定的,胆子大也是肯定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官家条令突然拦了他的道,他必须积极解决,不然在兄弟们面前哪有面子?
而且当晚曹璋的时间线,的确很是暧昧。
有人证,曹璋的确和卢光宗有约,也的确刚刚坐下,就有事来,必须暂时离开,但他出去办这件事的时间很短,一柱香就完成了,回来完全来得及和卢光宗继续约谈,可很久很久,卢光宗人都不在了,或者说,死了,他才回来。
对于回来这么晚,他的解释一看就很随便,说是回程没用武功只靠脚,走的就慢了点。
谁信?
反正宋采唐不信。
不管是不是本案凶手,这个时间段,曹璋一定干了什么。
这些年,朝廷在抓律法,但之于江湖,态度就有些暧昧了。一般来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道上混的人,如果是帮派,如果是仇杀,家人亲朋不会报官,都认规矩,报了官的,也很难查,官府不是找不到凶手,就是抓不到,一般对类似案件重视度并不高,除非案子特别大,死人数量太多。
这个案子,曹璋不是没胆,不是没动机,不是干不了,不是摆不平……
宋采唐凝眉思考时,那边白氏的话本子已经翻讲了一半。
关婉皱着小脸点评:“……那匪首杀了那么多人,早成习惯,为什么不干脆顺手杀掉那个贪官,非要冷眼看着善良漂亮的小姐姐受委屈?明明他也叹了句,说小姐姐可怜的。”
“随口一叹而已,哪是真起了恻隐之心?”
白氏淡定的翻页看下一章:“而且他又不是身背职责,专门管这事的,没钱没利的,为什么要杀?贪官又不是他仇人。杀人费劲着呢,花心思耗力气,打听消息,准备武器,绝地逃生,不留痕迹,哪哪都麻烦……”
“婉儿啊,你要记住,干什么事都有成本,你自己做事时要思虑到,防着别人对你做什么时也要思虑到。成本太高,与回报不成比例的事,正常人都不会干,又不是傻子。”
关婉不知听没听懂,反应是很可心的,冲着祖母甜甜一笑:“我记住啦!”
成本……
宋采唐耳朵敏感的捕捉到这个词,瞬间想到了案子。
曹璋要杀卢光宗,需要付出多少,都会得到什么?
付出的,肯定很多,大官都不好杀,周围防范森严,卢慎能成功掳囚卢光宗,很大原因是他是卢光宗的儿子。曹璋一个外人,武功再高,心思再细,想要不知不觉杀了卢光宗事后还没有任何嫌疑,很难。
而且他手上的事,需要官家条令,杀了卢光宗就能解决吗?
不,他还是得找人做特批令。
这么一想,就明朗多了。
曹璋这会儿麻烦缠身,没必要给自己多加一个麻烦,想方设法去杀卢光宗……
关婉和白氏仍然在讨论话本子:“……那小姐怎么就没认出傻书生来?真让人着急。”
白氏就笑:“这人哪,都是会装会变的,真心不想让别人认出来,真心去努力扮了,怎样不可能?你看那唱戏的小后生,褶子一画,胡子一挂,扮上老生,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违和,孩子,看人要看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