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挚眯眼看他:“是么?”
“我在大安出生,在大安长大,只生母是外族,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瓶子我从没喜欢过,在场所有人都能轻易找到,为什么它一定是我的!我又为什么杀害甘四娘?我与她无冤无仇,连认识都算不上!”
“或许是为了伯夫人,”赵挚看了眼卫氏,“她救过你的命,听说你一直感念,无以为报。”
桑正哼了一声:“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是应该的,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很清楚,而且——”他看了眼卫氏,视线划过整个房间,“说句不好听的,伯夫人想要什么没有,想做什么事不稳,用得着我这般画蛇添足,留下把柄?”
赵挚看向曾德庸夫妇:“两位觉得呢?”
卫氏帕子按了按唇角,姿态从容优雅:“我知外界对我颇多误解,但我从不做害人之事,也不屑做,更用不着,桑大人说的极是。”
曾德庸对老婆一如既往力挺:“就是!我安乐伯的妻,是天下最善良最大气的女人,什么没有,什么得不到,大好的快活日子不想过,想不开去杀人?呵,绝无可能!”
只是他话音说得笃定,眼珠却乱颤,表情有些惊慌,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最终,他聪明的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对,绝对不可能是我妻干的!我妻是女人又不是男人,怎么能在床上办了甘氏?”
卫氏拍了拍丈夫的背,给了丈夫一个满意鼓励的眼神,看向赵挚:“我听闻官府办案,靠的是证据,靠的是调查个案件相关人,往来时间,不在场证明,动机,通常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都很有嫌疑——”
她这么说这话,眼神温柔的看向甘志轩,声音也极为轻柔:“轩儿别怕,好好配合官府查验,不是你做的,家里定会替你出头,保你平安无事。毕竟——你是伯爷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
甘志轩从一开始,就整个人处于震惊失神的状态,茫然无措,浑身颤动,他很害怕。不知道是害怕甘四娘的死,他从此在没有全心全意替他着想的人,还是害怕影响到前程,父亲和嫡母印象。
宋采唐观察着,他应该是想哭的,但他努力忍住了,他害怕曾德庸和卫氏责难。
“我没有,不是我,母亲你信我……”
这声情真意切的‘母亲’,很明显,喊的是卫氏。生母身死,一声都没哭,这时,在卫氏‘温柔真心’的关切里,甘志轩流泪了,可见被哄的有多么深了。
这一刻,现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不管之前熟不熟,认不认识甘志轩的人,只这一段,足以让所有人看清——这个甘志轩,在一心一意往上爬,努力讨好嫡母,自然手段非常前程很好,怕是早忘了甘四娘的存在,甚至,甘四娘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是阻碍,是拖后腿的存在。
甘志轩捂着脸,哭得特别大声:“我怎么会杀我娘……我姨娘,她虽不甚懂事,也是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让我认祖归宗,我在丧良心,也不可能做这等狼心狗肺的事……当然也不可能是母亲,母亲代我极好,自我入伯府,她一直亲切有加,甚至亲自过问我吃穿用度,无一处不周到,无一处不精致,还督促我上进,教我如何做伯府撑家男儿……”
前面是为自己开脱,则是为了帮卫氏说的。
众人:……
呵,这样新鲜愚蠢的傻子,真是少见。
赵挚就改了话头,问他:“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忙,连接待招呼客人的时间都没有,还管着厨下么?”
这话多多少少带了点讽刺意思,甘志轩却一点都没听出来,只顾着给自己找理由开脱了:“我就是很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过多少地方,到这里只是路过,谁知——”
“你撒谎!你娘刚死,她的在天之灵可看着你呢,敢不说实话!”
甘志轩吓得一哆嗦,仍然咬了牙,没说话。
温元思这时帮忙了,他上前一步,声音温和:“今日府上办宴,客人良多,你该不会有盲目自信,觉得一定没有人看到你吧?”
他声音温和,却并非没有压力,温文可亲的提醒,暗示了一些事……